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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回家手记(一)

我时常想着回家。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似乎家是我难以抛弃的宝玉,虽然时常在回家后又想着离开家。当然离家并不是我之本愿,出于被迫。

众所周知,现代人都疲于挣钱,对身边的一切都看得淡,即使有亲人离世这样大的事,也要在内心掂量一番此亲人跟自己亲不亲?亲多少?假如交情不是太深,宁愿找很多理由留在挣钱的岗位也不愿去送送“亲人”。

这就是现实啊!没办法,挣钱乃第一要务,离世的已无牵无挂了,活着的人还得风雨无阻的活下去。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厌烦,就会想着家。时常望着回家的那条路痴痴呆呆,想着回家的情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兴致勃勃走上回家的路。

我在西安三个多月了,按理说也该回趟家了。妻子也时常跟我说:两三个月了就回趟家,即使不为别的,就为你的女子(女儿)也得来一趟。每次说到这里,我内心歉疚丛生,眼红耳赤,不知所言。妻子说得对,就算不为别的什么人,也该为了我的妞,我得去看看她啊!即使生活多艰难!可她是我的生命,是我梦的承接者。

其实,智商再低,只要不等于零的话都能从妻子的话中听到她对我的想念,其实,最想见到我的人,是妻子。而我最想见的人也是妻子。即使我们之间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们都是最值得相见的人,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即使我们之间的见面不需要太多理智跟情感上的吸引,就是生物本能驱使我们相见那也毫无瑕疵。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因素,总之,我们得见面了。

说句实话,有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每次想起家中有个女人,我想着想着就感觉这不是真的。我确实有点小神经,但这也是内心真实的反映。

有一百天没有见到我的妻女了,我异常想念,时常梦见妻子,也梦见我们的温存。我再不能违心地说,钱很重要,过几天再说回家的事吧。

有时我问我的女人:你真的想我吗?她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不想。

我不知道别的夫妻都是怎样交流感情的?有没有如我们这般表达情感的,但我相信,这样直露的询问情感的某些感受,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含蓄的。

你相信我的妻也是翘首以盼的等着我回去的。

本来我的工作搞完结了的。我这人有点毛病,就是一件事不做完结我不会轻易回家。不知道这算不算毛病?我的塔吊干了三个月零一天,项目部说,停了,你可以回家了。我心里异常兴奋,总算是结束了。是该回回家了。

当我一门心思想着回家时,何国涛跟张国跑来跟我商量顶班的事。让我替他们顶班这事他们提出很久了,我一直没正面答复,我如此含糊其辞是因为我也想回家。但他俩一直摆困难,走情感路线,看到兄弟们眼巴巴的请求,我心软了。本来我另有打算,想去银川,那边工资相对高些,晚上还可以兼职跑跑代驾,多增加点收入,再者老妈也去了银川当信号员,想着去了母子间也多个照应。不过思量再三,今年已经跟老李干了快半年了,索性干到年底,一来好清算工资,二来到时也好脱身。如此这般思量,我就应承了他俩的事。

何国涛先回家五天,随后张国也休息五天,这样我就可以顶十天班,然后伺机而动——要么找个工资相对高点的,要么留在西安也好。

毕竟我有富裕的时间可以思考这事。晚上下班六点后我们步行送何国涛搭乘365公交车。晚阳斜照,余晖晕染空旷的城市和原野,天边堆积着金色的云彩,甚是好看。看着何国涛激动的脸色我的心有点难受,本来该回家的是我啊!这五天该如何熬过去?

我们调侃何国涛说:回去了注意着些身体,别不知好歹!

小何同志难掩喜色,眉梢一挑:巩大估计比我更急!

我说用事实说话,我急得话也轮不到你回家。他无可辩驳。张国搂着何国涛的肩头坏笑,说你快点来,老汉也等不及了。

我看了看天色,害怕太迟赶不上公交了,本来想开车过去的,可我还是喜欢走过去。他们都抱怨我太节省了,这能费几两油?这是油的问题么?是钱的问题,没钱哪来的油?

何国涛走的很顺利,刚到车站,365公交就开了过来,时间把握的相当好。我们粗粗的摆了摆手,就此再见。看着远去的公交车消失在两旁葱郁茂盛的树木中,我的心也跟着何国涛一起回了家。一时间我心头泛起几丝酸涩的伤感来。三个多月了,多想回家呀!

何国涛回家的过程就是这样的,剩下的事就是等着五天过后他如期再次回到死气沉沉的工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何国涛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工地,一如他没有离开过这个工地,只是我做了个梦而已。可是他的确回过家,我也没做过梦。因为他回去这几天还给我家里修过电。

关于修理电路的事我在这里补充一下。那是何国涛回家第四天的事,下午突然跳了闸,然后死活就送不上电了。几经周折,妻子没了耐心,满嘴埋怨,直说我在的时候不好好检修,如今怎么办?只好找电工了。我的建议是先冷静下来,遇事不要慌张,先用排除法寻找问题。可妻子哪听得进去?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野蛮的责难。每当电话通了之后,我都想耐心的提出解决方案,告诉她哪里容易出问题,让她逐一巡查,可她就是一根筋,拒绝跟我一起面对问题。

当然妻子不是一味的不讲理,起初她还是讲理的。她跟我妈一样恐电,害怕被电伤,可她还是保持着即将崩溃的耐心查询了一番,我们一直认为是空气开关坏了。还好那时闺女正睡觉,她跑下楼去五金店买了最好的公牛牌空气开关,凭着学过的物理知识换了旧的。期间我反复提醒她,最好拍张照片作为参照图,否则电接错了电你。妻反过来怼我一顿,她说我又不是白痴,这点记忆还是有的。看来是我记忆力不行了,认为别人也记忆混乱了。我欣赏妻的记忆力,我以为问题就此解决,没承想,问题不在这儿。她在电话中显得异常狂躁,耐心也打磨完了。

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讲:我找男人有什么用?一年四季见不了几次人影,大事小事也都撇下不管!我一个女人有多大能耐?还要带孩子!你以为带孩子很好玩很享受是不是?要不你来带娃我去上班?你感受感受?

我只是听着,也不会去争辩,因为她说得很有道理。虽然男女平等多少年了,可再怎么平等她也是一个女人。女人相对于男人还是弱了那么一点点,比如说体力方面。当然有些女人的体力并不输给男人,比如举重运动员。可那毕竟也是少数。

当然女人除了体力输给男人外,再其他方面跟男人还是平等的,甚至有些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气性儿,通俗点可以说是脾气!

如今的女人脾气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坏。男人一般不敢跟着对着干,一旦对着干,后果肯定很严重。而我还算精明,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想着对着干。所谓万不得已,当前还没发展到那程度。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说我对妻子的态度:我是无比尊重她的,我感谢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跟了我,让我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如今四年快过去了,她一如既往的跟着我,就冲着这份情意,我都要将我最好的爱留给她。至于以后她会如何待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我这人考虑问题,特别是男女感情问题从不做长远打算,过好每一天,是我的情感哲学,也是我的人生哲学。

妻子以严厉的话语对我进行了总结,结果很明显:我不是她心目中的好男人。

这个结果不需要我去猜也不需她讲出来,让我总结也是这个答案。我能理解她熊熊燃烧的火焰,并非电的问题,而且由于电的问题牵引出的其他问题。当然我会心的归结为妻子只是想我了,不好直露表达,借怒而言情罢了。

我这样想也就这样认为了。因此我表现的相当大度。当然大度是跟她通话时用温柔的言语传达的,而具体的真实的我坐在塔吊驾驶室内阴沉着脸,内心直数落妻子的不是: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该有点担当了吧?你也过了撒娇卖萌的年纪了。对!我是常年在外,不着家,也不管家务,可我也是为家庭而牺牲家庭生活的呀!我有错么?错在哪里?你有怨气,我也能理解,毕竟年少夫妻怕别离嘛!谁想别离?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天天黏着你抱着你,享受家的温暖,爱情的甜蜜啊!可我能么?不就是电路出问题了么?好好商量解决不好么?动不动给我甩脸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妈的气我都不受!你还有气了?我就没气了!?动不动就挂电话,让我吃闭门羹?这样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我心里跟妻子水火不容地争辩,电话中却软语相慰:你再到处查看一下,估计问题不大,生活嘛,就是不断累积经验,遇到问题先用已有经验跟知识去解决嘛,解决不了的咱们再请专业人员,这样不仅锻炼自己的生活能力还可以节省一定不必要的花费……

可我苦口婆心的劝导似乎失败了,妻子压根不听,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想着就来气儿:我就不管,你能将我怎样!你就是一家之主,有问题不找你找谁?找别的男人要你何用?行!你不管是吧?不管也行,我去找别的男人,你我也是指望不上了。从口气听来话应该没讲完,可她再次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好像真的找别的男人去了。

我不放心,我不是怕她找别的男人,如此这般着急忙慌的也找不到合适的好男人,眼看着天就黑了,总得想办法解决电的问题吧。妻子不是说了冰箱里还冻着闺女的牛奶跟其他一些食品呀,本来我是想让她娘俩先去西水湾姨娘那边蹭一夜,等明天了慢慢修。当然这话我也说出来了,可是被无情否决,她说了她就赖着不走。

电话打过去时她倍加没好气了,估计自己又查了一番原由。她气呼呼地说,电工你到底找不找?我说先别急,我让何二过去看看。她怼我:你看着办,你找谁都行我只要结果。话虽如此,可她怀疑何二的电工知识。我只好添油加醋地说何二曾经在工地当过电工学徒,这点小事都是小菜一碟。

妻子听说我不找电工找何二,她又气鼓鼓地挂断电话,她说你不找我找。她给电力公司通了话,电力公司哪管这些?人家网上查看了一番得出结论,人家的电路没问题,电表也毫无故障,因此,你们自己再检修一下。

也不知道我们相互通了多少次电话,最后我将故障锁定在厕所门口右侧那处开关,因为我修理过那里,记得上一次出问题也是那里,估计那里边有个线头脱落搭到其他线头上短路了。

历史证明我找准了矛盾的中心点,何二不负众望,最终也找到了症结所在。当妻子再次打电话过来时,她温情款款,言语娓娓,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有撒娇的嫌疑。我不可能蹬鼻子上脸,我只简单地说了句:遇事还是要多冷静一些。

妻子继续温婉可人,她说,你啥时候回来呀?来了将这电呀水呀之类的都检修检修,我们孤儿寡母的没能力应付,你呢一年到头一走就不见人影儿,起码的安全问题你得给我们排除吧。我也不跟你要求这要求那的,你自己也得上点心吧。

我只好说等我来了细致的检查检查,当然也为自己在关键时刻能够运筹帷幄,坚守原则而自喜。这要真找个电工得花多少银子啊?花着冤枉钱还不如给闺女买件裙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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