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将薄被挡在身前,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床头,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摇晃。
“看什么,下次你来生。”
女人嗔怪浅笑,脸颊处的酒窝甚是好看。
“两个女人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阿狸表情冷漠,被子下的手却仿佛要抓碎床单。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生,当然是老公让你生。”
女人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阿狸细细回想,各种被浪翻滚,她们老公居然是夏沫。
“搞什么飞机,难道我潜意识里真的对他有性趣?”
阿狸皱了皱眉头,夏沫这一打岔,心中怒意居然去了大半。
“这不是你的梦吗?为何还要清醒。”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边诱惑。
“我能接受这个世界,平凡而平静的生活,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啊,失去的终究是失去的,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
阿狸看着床头逗弄婴儿温柔的女人,满眼尽是深情。
“影死了,甚至连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她永远不会抱着婴儿在床头幸福的微笑。”
阿狸闭上眼睛,这个事实她早已知晓,梦境确实是她所追求的,但这该死的甜蜜,呴到嗓子疼啊!
恐怖的念力在瞬间穿透梦境,世界一片片破碎,阿狸睁开眼睛,车停在路边,后座的夏沫和丫头都在深深的沉睡着,而驾驶座的竟是一只怪异的兽。
“首列南有小国,其民无梦,尊貘为神,唤名伯奇。伯奇者,入梦食魇也,或有其形似豚,嗅异而至,噬形则成焉,泯之者猝。”
阿狸可是被夏沫称作怪异百科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见面不识。
“很高兴见到你,你的梦想所求竟是如此的廉价与普通。”
伯奇正在用长长的鼻子掌握方向盘。
“还在梦中,伯奇不愧是上古妖兽。”
阿狸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no,no,no,余并非妖兽,余只是梦。”
青色的面孔渐渐不清晰。
阿狸眼前又换了一方天地。
“老婆,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回家。”
夏沫和自己一同蹲在战壕里,漫天的异星生命不断坠落,天空已经没了颜色,破碎的月亮在此处看去更有一些妖异的美感。
“你的恐惧是什么?”
如梦似幻的声音依旧在耳边。
阿狸与夏沫对视,她浅然一笑,忽想起之前脑海里的被浪翻滚。
“搭档,请把自己折12次,谢谢。”
有意思的是,那个夏沫竟然真的开始折叠自己,直到第5次,整个世界开始失真,一股浓雾大起又再次散去。
梦里是梦外的写照,梦外是梦里的樊笼。
阿狸知道,她会渐渐失去记忆,无法看清真实,然后迷失在美梦或噩梦中。
“如果一个人做梦,到死都没有醒,这个梦,还是梦吗?”
随着淡淡的问题,世界再次真实,阿狸迈出一步,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而在夏沫那边,伯奇正在跟他大眼对小眼。
“我跟你讲,你这个有问题,我的梦想明明是在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上,听着喜欢的音乐,以一种与他人格格不入,享受孤独的心境一直一直走下去。可是,你的孤独明显和我的孤独不一样。”
梦境开始破碎,伯奇退出一步。
“你的恐惧是什么?”
夏沫笑的有些险恶。
“为什么你会问这个问题呢?”
下一刻,君临在世界尽头的他缓缓睁开眼睛,无数个世界在炼狱中挣扎。
“为什么你会问这个问题呢?”
梦中的夏沫吃着烤冷面坐在小板凳上,冷漠的看着这炼狱中世界。
人事纷纷,伯奇真的很天真。
究其原因,大概它吃过的噩梦品质太过低下了吧。
我所梦是我,我所惧是我。
我本是我,你又与我何干。
“庄周晓梦迷蝴蝶,究竟是庄周梦了蝴蝶亦是蝴蝶梦了庄周,又何妨,愿你在梦中梦到梦中所梦。”
阿狸与夏沫一同睁眼,对视一笑。
“它走了。”
“那是个食梦貘吗?”
“不,是伯奇,一种梦。”
阿狸摇摇头,破它的把戏极其简单。
不过是你跟我讲哲学,我跟你讲今晚吃啥而已。
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讲我根本不讲道理。
从未入梦,又谈何出梦。
阿狸将沉睡的驾驶员用念力放在了路边,通讯一片寂静,很明显他们醒来还要一些时间。
没办法,只好她亲自驾驶。
石女戎打了个哈气,睡眼惺忪。
“我好像做了个梦,但不记得了,诶,司机去哪了。”
“记不得便记不得,梦总是不清晰的不是吗?”
天色渐晚,已入境内,山路竟意外的好跑,苗寨早已通了大路,与外界沟通频繁,至少夏沫手机上几十个wifi是这么说的。
“信号覆盖面积不差啊。”
石女戎一听小锅锅夸她家乡,那是开心的很。
“毕竟,我们苗寨比较有钱。”
“怎么个有钱法?”
“民宿住宿一夜1000块。”
石女戎伸出一根手指头。
夏沫撇了撇嘴。
“你们这只是单纯的宰游客吧。”
“等我真正的统合苗疆以后。”
“你就能让他们降价了,不错嘛。”
“不,等我真正统合了苗疆以后,一些隐寨也要修路。”
石女戎说的坚定。
“不愧是商人的女儿。”
夏沫摇摇头,从背椅的小冰箱里掏出两杯柠檬饮,递给了丫头一杯。
丫头傻傻的接过饮料,突然昂起头。
“小锅锅,我想起来我梦到啥了。”
“梦到啥了?”
“我梦到我有一个可以变出世界上所有好吃的机器,然后还有一个可以看世界上所有节目的电视,以及一个绑在床上,任我驰骋的小锅锅。”
夏沫手一抖,饮料差点撒了。
“你的梦,还真是清奇啊。”
但或许,这就是最简单的欲望组成的最简单的梦想吧。
绿意盎然,这是一个木制吊脚楼林立的世界,不同于外面的景区,这里没有任何喧闹,微凉湿润的气候在树林里居然没有任何潮湿之意。
白云堆卷,天色变幻,乌黑的屋顶连成一片,安静而沉默,借着一线阳光,一湖波光水凛,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阿狸将车熄火,两个身着华丽苗服的老人站在树上。
“可是圣女当面。”
左侧的老头中气十足的说道。
“蓝爷爷,这是迎接吗?”
石女戎推开车门,轻巧的下来,气质瞬间一变,似是有一种锋锐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