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刘海眺望天际,嘲讽这匹黑马:“你在害怕?不就是爆炸吗?有什么好怕的。”
黑玫瑰甩着马头,四蹄不安的踢踏,却摆脱不了束缚,拉缰绳的手纹丝未动。
“呵呵,又是爆炸。这回,是神女峰吧?高起潜也就这点能耐,可他没能炸死我,就该轮到我出手了。”
黑玫瑰听不懂身边人在说什么,更没能挣脱缰绳,慢慢的,也就安静下来。
徐家沟还是两军对峙的状态,看样子很难再打起来。
燕王不在进贡的队伍中,刘海再也呆不下去,独自赶回山阴。行至半途,爆炸如滚滚闷雷,突如其来,惊了马儿,不得不暂停前进,直到黑玫瑰情绪安定。
“走吧。”翻身上马,迎风驰奔,貂皮斗篷抖动,飒飒拍打着马臀,斗篷下仍是血衣着身。
没人将他当作逃兵,他也不是山河军成员,更不是逃避战斗,只是遏抑不住心中的烦躁。
说实话他太想大杀一场,只有杀戮才能平息心底的暴虐之气,但那也得先找出燕王,或是高起潜。
明明知道仇人就在附近,却总也抓不住它的身影……
“找不到你,就让你来找我吧!”心中有了疯狂的想法,朱微娖还在城里,或许可以……
在那之前,还要先去见一见秦老头。
貂皮斗篷是史晴晴送的,正好遮住满身血污。出示龙门镖局的鱼龙令,很容易进了城,穿城而过,从南门而出,直奔沙坪码头而去。
秦老头是父亲几十年的老友,沙坪码头的扛把子,拥有众多的商船、客船、货船、沙船。如果燕王选择从水路运送战马、兵员,就绕不开秦老头。
只是不知,秦老头是被逼无奈?或是受到巨大利益诱惑?希望他不要自误才好。
秦老头的家,一个小小四合院。家里只有一个书呆子儿子,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媳妇。
他是比刘福更低调的人,明明富甲一方,日子却过紧巴巴。或许,也只有那一杆烟枪,还有烟袋中的烟丝值点钱。
刘海算不上秦家的常客,却也熟门熟路,将马儿拴在木桩上,自个儿推门进去。
秦家小院安安静静,喂鸡的嫂子不知去了哪里,偏房里不见了读书的秀才。
每间屋子都推开,检查一番。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灶台冰冷,草木灰极少,秦家有几天没开火了吧?
秦老头家里从没断过人,现在却连鸡都没一只,一切显得很奇怪。刘海寻思着,难道秦老头的儿子媳妇被高起潜挟持去了?威胁他帮着燕王做事。
可这也不对啊?昨天天下镖局会盟,宴场上秦老头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受人威胁的样子。
在徐家沟,刘海与三斤也曾怀疑过秦老头,很快又自我否定了。秦老头在山阴呆了几十年,不可能是燕王的人。
“还是先去码头看看吧,实在不行,找秦管事借艘船,去神女峡探探情况也好。”刘海暗自思索,牵马离开了四合院。
……
……
码头很长,好多里。
无数栈桥伸入江中,栈桥两边,原本应该停靠着无数的舟船。石蹲处,也会有许多民夫聚在一起。
有船靠岸,不等船主吆喝,民夫们就会拿起扁担和麻绳,抢到近前。或是缷货,或是装船,喊着号子,唱着调子,开始为生计而忙活。
今天的沙坪码头……,非常诡异!
整片码头区,只有零星的渔船在水中摇摆,大船全都不见,无论是秦家的,还是别家的。
只有一艘大船,是一艘货船,孤零零停靠在栈桥边。如果没有扛着麻袋往船上搬运的民夫,会让人觉得,沙坪码头已经废弃多年。
刘海到来,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没有急于出去,蹲在凉棚后边儿,冷眼注视着栈桥。
刀尖在地上乱砍乱划,刀刃冰寒锋锐,似在渴求着鲜血。它的主人却没发现,刀锋上已经有了少许缺口,这是与铁甲人一战中,豪不顾惜造成的。
码头附近,几乎所有的货栈都上了门板。往日里摆两张凳子,卖苦茶的老乡也不见了踪影。
货船上,指挥工人干活的,是秦家货栈的伙计,秦管事则陪着一个中年人讲话,态度十分恭敬。
栈桥边上守着二十几个打手,虽是粗布麻衣,手中的弯刀却非常刺眼,矮小精瘦的身形让他们的身份呼之欲出。
“呵呵,逮到你了。”
刘海没有动,劈风一刀一刀砍着地面,等待着……不要急,不要急,心中这样想着。
这些南蛮杀得没意思。目标是高起潜,是朱由检。
讲吧,谈吧!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刘海的听力异常灵敏,虽然隔得远,谈话声还是清楚的飘进耳中。
“曹大人,这是最后一船,五千斤粮食,一千斤猪肉,将士们可以打个牙祭了。”秦管事对着劲装中年人说道。
曹化淳甚为满意,笑道:“好,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这点粮食还不够,你们要准备好半月的粮食,不然上面怪罪下来,你的东家也吃罪不起。”
“是是是。”秦管事点头像小鸡啄米,道:“曹大人放心,东家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足够大军一月吃用的米粮。”
“很好,我会如实上报,该是你的功劳,绝对少不了一分。”曹化淳自信满满。
“谢曹大人。”秦管事笑得谄媚,腰弯得更低了。
曹化淳拍着秦管事的肩,说道:“带我去仓库,粮草是重中之重,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是,曹大人跟我来。”
二人下了货船,看着货船离港后,才带着一群打手回到岸上来,那群南蛮子也自动跟上,保护那个曹大人的安全。
刘海并不关心曹大人是谁,从刚才谈话中,可以推论出许多信息,秦管事和秦老头已经投了燕王,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无关紧要。
他们说的粮草,才是最重要的。没了粮草,他们还得去筹,自己就在暗中搞破坏。
朱由检是个枭雄吧?那他要干的事儿,肯定比他女儿重要。挟持朱微娖等着燕王上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烧了他的粮,让大军没饭吃,才更有意思。
想到燕王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就畅快极了,似乎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干。
刻骨的仇,要慢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