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盟有了护商队,护山河、护家国为必然,不仅明确了纲领,还制定相应的细则、军规。
既成军当有军令,军令一出莫有敢违,无人不服。
若国家遇上危难,护商队必须勇于战斗,若有退缩不前,事后必将踢出山河盟,从此不能从事镖局行业,甚至被人唾弃。
王振威提出家国概念。一者,是做个预防。当他拉起队伍遇上燕王之时,这支刚成立的队伍才不会一哄而散。
再则,这样一支军队的诞生,必然会引起朝廷的重视,不管将来如何,现下必须有一条正确的政治纲领。
护商队暂定为三支,每支一千人,由李鸿基、孟奇、王振威三人领导,将分别驻于江城、金陵、山阴,虽然江城与金陵的队伍还没影,但山阴这一支已经初具规模。
大校场,是天下镖局的外宅改建,拆去房屋后此地足以容纳五千人。此时正有八百多人在操练,他们是天下镖局从各地抽调来的精锐护卫和镖师,已经在这里秘密操练了七天。
教官是一个枯瘦的老人。老人姓卢,其实并不老,最多五旬上下,只因伤痛折磨,身体肌能退化太快。
他曾是滇边卫国军退役士兵,是卢总督的亲兵。在卢总督解职回京途中,遭遇战斗。为了保护卢总督安全,他与几十人断后,最后全军覆灭。只有老人侥幸逃得一命,从此隐居在了川地。
王振威也是机缘巧合结识这个老人,他的一条腿已废,已经回不去军队,只能在码头扛包过活。但他那一身军人气质,与下苦力的民工区别甚大,被王振威发现后带回了江州。
卢老感念王振威这些年的照顾,答应帮天下镖局训练一支护商队,但只授军纪、军规,行军安营,以及冷兵器基本战法,对卫国军的秘密只字不提。
经过七天没日没夜的操练,这支八百人的队伍已经颇有气象。这些镖师护卫不同于普通江湖人,他们都习惯了听命行事,所以整编起来极为顺手,卢老也对这支快速拉起来的队伍颇为满意。
护商队采用三三制成军,三人一班,由三人自选班长;三班为一什,挑选勇健善斗者为什长;三什为一伍,由一名镖师任伍长;三伍为一队,由镖师武艺出众者为队长;三队自成一营,由勇武兼备的镖师任营长。
每支护商队由四个营组成,设统领和副统领一名,王振威担任统领,史晴晴任副统领一职。
实际上,王振威要管理诺大的镖局,护商队的实际指挥权,将来迟早会交到史镖头手中。
也许,这也是史文海如此支持会盟的原因之一,史家掌握一只军事力量,对保龙一族有莫大的帮助。
校场中虽然只有八百多人,方阵却分成了十二个。卢老按照王振威的要求,用八百多人搭起了十二个营的框架。
卢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入夜时分,在校场周边篝火的映照下,走进来一群举着各色旗帜的镖师队伍,才明白了王振威的用心。原来如此,老人心中暗自赞叹,只要将这些镖师分散到十二个营中,三支护镖队就拉起来了。
卢老命传令兵吹响了号角聚兵,正在校场训练的士卒很快整队完毕,踏着整齐的步伐聚拢过来,十二个方阵以三纵四横排列,组成了一个大方阵。
四名营校小跑出列,以标准的军姿站立于卢教官身前,依次简要汇报各营训练情况后,静候着教官指示,并没有向校场外的人群看一眼。
校场外,王振威带着三四百人静静的等候,并没有直接闯进去,他知道卢老的脾气,到了这里就是军营,即使是他这个统领也不能随意进入。
‘野马’张献忠本有些急躁,不知道王振威带他们出来干嘛,但看到这整齐的方阵之后,瞪大眼睛看着,心中也燃起了火。
刘海一直跟在孟奇身边,也身处众镖师的前面,这三四百人都是七十三家镖局的骨干,其它人员还在镖局内宴饮,并没有一起过来。镖局内有史老英雄坐阵,不管是本地势力,还是其它江湖人物,都没人提出异议。他们只是这次会盟的见证者,主办方有大事商议,他们没有跟着出来的道理。
峨嵋的尼姑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中午吃了一顿素斋就早早的离去,这些师太突然的来,又悄悄的走了。不是没人关心他们,而是他们的门派太神秘,没人愿意招惹她们。
王振威带人校场点兵,也是临时起意。午间,刘海说出那个情报后,又从江州传来另一条类似的消息,两相结合,让他将计划提前了。
这群镖师来自天南地北,江湖气息很重,与军旅之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刚到这里时,还看不出什么。当牛角苍凉的号声吹响,校场中瞬间寂静下来,与场外乱七八糟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兵士们皆是一身皮甲,皮甲遮住脖颈、手臂、裆部,胸口镶有一面闪亮的护心镜,手持厚背大刀,背上斜插三根投枪,脚踩牛皮厚底靴,走起路来刷刷作响。
只从这统一的装备,整齐划一的队列,就给这些只见过城防军的江湖汉子极大的震憾,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方阵前方行出五人,为首之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走路一瘸一拐,腰背却挺拔如松,刀削般的面孔上爬满了伤疤。
看得出这个老头并没有多少武功,可身后四名雄壮的将军却对他恭敬异常。
五人行至近前,同时右手击胸,鱼鳞甲片击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卢教官带头喊道:“属下卢忠参见统领,副统领。”
身后四个营校以及八百士卒也齐声喊道:“参见统领,参见副统领。”
王振威在火光下见到这一幕,大感自豪。这全是眼前老人之功,便叫道:“拿酒来!”随从呈上一大壶酒。王振威提了酒壶,倒满一碗,随从递给老人,却被老人拒绝,说:“军中不可饮酒。”
“哈哈,无妨。”王振威大笑道:“卢老这几日辛苦了,能为我练出如此威武之师,理应喝上一碗。我等毕竟是江湖人出身,不必完全按照军中规矩行事。护商队初建就有如此阵仗,卢老实在功不可没。”
兵士们始终是王振威的属下,听总镖头这么一说,齐声呼喊道:“卢教官功不可没,理当喝上一碗。”四位营校也劝道:“卢教官可饮,我等绝不违反军规便是。”
卢老也是感动,接过酒碗一口而尽,将碗还给随从,才说道:“王统领,你我约定日期已到,老朽喝完这碗,也该返回江州了。该教的我都教给这四位营校了,若你们能守好这套规矩,必能练出一只强军,让山贼流寇望风而逃。”
“好。”王振威自取酒一碗喝干,方道:“我就不勉留卢老了,再饮两碗,以示敬意。”说完又干两碗。众镖头纷纷大喊,“王大侠豪气,正该如此。”
刘海轻碰三斤,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三斤点头,道:“队列尚可,杀气不足。”孟奇听闻此言,诧异道:“三斤兄弟还懂军阵之道?”
三斤摇头,道:“不懂。但见得多了,自然看得明白。”孟奇若有所思,看来自己真是拣到宝了。
这时,王振威已喝光三碗,卢老邀请众人入营,王振威与孟奇带头而行,其它人也自觉排队而走,没有出现一拥而入的情况。即使如此,在这森严的军阵面前,这些镖师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直到王振威一番鼓动人心的讲话结束,下令士卒原地休息,气氛才缓和了些。
唯有‘野马’张献忠一直保持亢奋状态,他本就性烈如火,不服天不服地,走南闯北见过的阵仗也不少,都不如今夜的冲击来得大。就在那整齐的步调和呐喊中,他发现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对这次会盟,张献忠不仅不再抵触,还急切的想要融入这军旅生活当中,带着这些男儿攻破山寨的大门,让那些山贼土匪听到‘野马’的名字就吓得两股颤颤。
张献忠已经迫不急待,拉住王振威就问道:“大将军,我能管多少人。”王振威失笑,却还是回道:“四个方阵,营校军官你自己安排,营以下的队官用原来的,把你的人安插进去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