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是明太祖朱元璋时所设御用拱卫司。为了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而设,掌管刑狱、缉拿、审问之权。
在另一个时空,锦衣卫是令大明官员闻风丧胆的机构,但在这一世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世人已经忘记这一群人,忘记了绣春刀。
刘海不能忘,这是上天送来的机会,见孟奇激动的样子,为这身份自豪,他道:“祖上寄居山阴百年,锦衣卫的身份一刻不敢忘,却联络不上同僚,若非今日遇上你,或许将丢失这份荣耀。”想要感叹一番,怎奈装不出那种心境。
孟奇抓紧刘海手臂,心中甚为感概,道:“贤侄记得就好,二百年前,孟、刘两位左右指挥使得皇上器重,赐下这两把刀,就是让后人记住使命,永世为皇家效力。锦衣卫虽早已裁撤,我等仍然是大内密探,是保龙一族,当永保大明千秋万代。”
“正是。”刘海击掌赞同,问道:“世叔还能联系到皇上?”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孟奇道:“当然。不然怎么为皇上监查天下!”
刘海又问:“那其它同僚呢?”孟奇有些尴尬,道:“我等身为密探与皇上都是单线联系,但却不能分辨彼此,或许这座府邸内就有。当年,许多锦衣卫都被安排进了镖局。”
说到此处,孟奇对刘海现在的情况颇为好奇,问道:“对了,贤侄家里从事什么行档?改日一定要去拜访令尊。”
刘海道:“世叔可知山阴灭门案?”孟奇一怔,“莫非?”见刘海点头,孟奇黯然,接着愤怒,道:“是谁,谁干的?欺我保龙一族无人否?”
又是‘保龙一族’,又是‘大内密探’,刘海心里没有丝毫起伏,现在尚不能信任孟奇。他道:“我也是死里逃生,正在调查凶手线索,可以确定幕后有个大人物,与天下镖局被劫有关。”
对于王振威传讯天下镖师赴山阴助拳,孟奇本就觉得不寻常,现在牵扯上世交后人的灭门惨案,就更加上心了,他随即答应帮助刘海查询敌人的消息。
孟奇对刘海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身怀绣春刀,还能知道锦衣卫,必定是自己人,那么他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次日,天还未亮外面就已经很吵了,刘海自去打水与三斤洗漱干净,正用早餐之时,就见柳湘云在天井外相招,李天霸在旁探头探脑。刘海暗自冷笑,走了出去,问道:“什么事?”柳湘云侧身让刘海的身子挡住黑熊的视线,才道:“你吃完了吗?振威找你。”在人多的地方她还是王振威的女人。
“走吧。”刘海将一个大肉包塞入嘴里,跟着柳湘云来到王振威书房,孟奇也在,对着刘海微笑点头。
王振威伤势已经完全慷复,他锁着眉,对刘海道:“刘兄弟请坐,昨天我太忙,不及相见,但得知你安然无恙心中十分高兴。家中惨遭人祸,实在措手不及,令人扼腕,你且好生住下,一切大事众人一起商议。”
孟奇接过话:“振威兄有所不知,刘贤侄与我昨日相认,两家祖上是世交。刘家的仇就是龙门镖局的仇。振威兄,既然我们都有同样的仇人,今日的会盟,龙门镖局一定鼎立相助。”
孟奇这番话说得及时且突然,王振威诧异,柳湘云振奋,二人俱在心中想:“有了龙门镖局的帮助,报仇又多了一份助力。”
因为孟奇来山阴,完全是另有原因,适逢其会,王振威虽有向龙门镖局传书,但还没那个能力让孟奇千里而来。顺天镖局的李鸿基就没来,只派来了张献忠。
刘海起身抱拳,道:“多谢孟世叔,多谢王大侠。”遂又坐下,腰板挺直,丝毫未露伤心之态。
王振威暗奇,这个小子半月前还不着调,现家中遭逢巨变,居然能喜怒不形于色,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变化如此之大。他又道:“刘兄弟,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望你保持冷静,以大事为重。”刘海道:“但说无妨。”
王振威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日,吴县令在你家搜出了许多银两,定了个贪赃枉法之罪,你家的案子也被定性为江湖仇杀,县衙已经草草结案。”
“什么?”“啪!”拍案而起的人是孟奇,但有外人在场,他也不能说什么‘禀报皇上’之类的话,愤愤的骂了声“狗官”,复又坐。柳湘云也气得柳眉倒竖,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她看向王振威:“那我海弟的安全?”
王振威道:“放心,我会安排。想来吴县令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并没有牵连其他人,风头过去就没事了。”
“多谢。”柳湘云盈盈一福,凄苦的笑很美,让王振威心里有了些微异样。二人昨夜已经讲清楚,会慢慢的疏离彼此的关系,但一些习惯还是留下了痕迹。
刘海其实并不担心,昨夜他就想到了此点,那吴胖子肯定会眼红百万两银子,想要私吞就不能让事态扩大。但是自家的银子岂是那么好吞,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即使这样,刘海也必须承王振威这个情,他自嘲道:“没想到我成了待罪之人,那就有劳王大侠了。”
“贤侄不用担心。”孟奇走了过来,扔给刘海一块鱼龙金牌,道:“这是龙门镖局总镖头的令牌,从今往后你就是副总镖头,江南三十五家分局,见此令牌都要听命行事。”
这下,不只王振威与柳湘云惊讶,刘海都有些意外,看来这个世叔是真把自己当子侄辈看待。没有推拒,刘海道:“谢过孟世叔。”孟奇笑道:“不急着谢,等你大仇得报再说。”
接下来,王振威给刘海讲了一些近况,包括他与老爷子合作的细节、但是,到底谁出卖了刘家,他也一无所知。
还没说到几句,门外就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刘海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六旬老人随声而入,但那长相与声音一点也不般配。
这位老人脸上白白净净,留着一大丛花白胡子,俨然是个大士绅大财主的模样。不想王振威却迎了上去,极为恭敬的向老人行礼,这才开口道:“史老英雄,您真是老当益壮,内气充盈,老远就听到您开怀大笑声。”
原来他就是史文海,威振武林四十年,枪身之内无活口的“霸王枪”史老英雄,刘海肃然起敬,这位的江湖传说,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只是从未见过其人罢了。
史文海虽然被称为霸王枪,可他的身材并不高,还有些瘦,但他站在面前,却能给人煌煌之威,无从抗拒之感。
史文海仍在笑个不停,似是遇到极为开心之事,落坐之后才稍歇,却没掩住笑意,道:“我在门外遇到李天霸那小子,长得像头黑熊,却跟他老子一样胆小好色。看到我过来,连他的堂客都不要了,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众人皆莞尔,老人的到来让书房的沉重气氛缓解,他不仅武力卓群,还有着天生的魅力,和豪侠之气概。
还未等王振威介绍,又听老人对着门外大叫道:“史晴晴,还不给老子滚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随着老人的呼喝,门外进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大汉,正是天下镖局的史镖头,老人的大儿子。
史镖头黑脸成酱紫色,眼神闪躲,向前方抱拳,道:“总镖头,孟大侠。”见到刘海有些微诧异,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最后才走到史文海身前,小声喊道:“爹。”
见儿子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史文海气煞,想要给他一个脑瓜子,身高又不够,只得飞起一脚踢在史镖头屁股上,骂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这是干什么。名字怎么啦,嫌你老子没给你取个好名字吗?这么大人了,还是没出息的样子,看我不踢死你。”
史镖头并不躲闪,任由史文海在他屁股上踹了几脚,王振威与孟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柳湘云却是忍得很辛苦,差点没笑出声。
刘海也不禁失笑,从没听过史镖头的真名,居然如此秀气。这个威武的男人,作出小孩子犯错的囧态,并不会让人看低,反而增添了几分敬意,这是个至孝之人。
今天是会盟的日子,没一会儿顺天镖局的张献忠也进来了,想来他们有大事商议,刘海也非不知趣之人,自觉的退出书房,与柳湘云一道返回居处。
天亮以后,后园内武师越来越多,都是应邀而来,天南地北都有,有熟人相互寒喧,有人搭手较技,有人四处联系广结善缘。没有人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江湖之大缘悭一面,江湖很小久闻大名。
刘海这种高大健朗的形象,自然躲不过这些热情的镖师,还好有柳湘云代为应酬,方不至寸步难行。整个镖局也不知聚了多少人,前厅、后厅、偏厅、客厅、花厅摆满了桌椅,无数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全然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刘海回到房间,发现三斤关着门在喝酒,让柳湘云先回去后,他也陪着三斤喝了两碗,耐心的等待着英雄大会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