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由检?”
多么熟悉的名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崇祯皇帝的功过且不去评说,这种以身殉国的气节让刘海敬佩。
可是这一世,大明太强大,外族臣服,朱由检等封王征伐四海,为大明开疆拓土。
刘海从没想过会与燕王朱由检有交集,更没想到过三斤曾是燕王的影卫,燕三。
“燕三?三斤?呵呵,难怪你不喜欢露脸,难怪你什么都会!影卫?好厉害啊!”刘海释疑,赞叹,却没有怪罪。三斤能在这个时候坦白,足以证明彼此的友谊。
三斤沉默着,等着刘海的徇问,也等着自我开解。
他是一个逃兵,他不愿意生活在阴影里,他不愿意每日与杀戮为伍,可命运又一次将他捉弄,躲了却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朱由检,朱微娖,呵呵!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是吧?”刘海自嘲的笑了,不知不觉中,与燕王的牵扯竞然这么复杂,自己还自不量力的要救朱微娖。
三斤道:“你说的是你那个朋友?我并不知道。小郡主在金陵为质,且郡主的芳名不是我们能够知道晓的。”
——我是江南的朱微娖。
刘海想起了这句话,金陵也在江南啊,历史上的长平公主也叫朱微娖,只是这个名字很难让人想得起来。
“那方正化呢?”
三斤吃惊的看着刘海,他是如何认识这些与燕王关系密切的大人物的?
“方师傅?他是南燕国第一勇士,武功深不可测,我很小的时候受过他的教导,后来就没音讯了。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
刘海道:“我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是一个太监,并且昨晚我还跟他打了一架,打了个平分秋色。”说到这句,刘海有些自得,南燕第一勇士被自己打跑了,嘿嘿。
“原来你的武功已经达到这样的高度!”三斤一脸震惊的看着刘海,他的性子很难被普通事物影响,但方正化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此时的刘海却能与方正化过招,这种成长速度真是闻所未闻。
“你不信?”见三斤表情变化,刘海又想到了什么。“哦,忘了你是影卫,也很厉害的,那以前跟我打架的时候,是不是都在让着我啊?”
“不,打架来说,你的力量大占了天然优势,我并没有让你。只是你太依赖自己的力量,这让你对格斗的理解有所不足。”三斤耐心的解释,不再惜字如金,他想将自己懂得的知识说与刘海听。
“那还不是让着我,没意思。”刘海自觉无趣,又问起了另外的话题,“你知道燕王的人来山阴做什么吗?”
三斤摇头,道:“我离开南燕国太久了,并不知晓个中原由。”
刘海又问:“那如果燕王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帮你!”三斤没有说理由,简单的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好兄弟。”刘海右手使劲的搂住三斤的右肩,心里非常感动。
三斤也将左手绕过后背,搭在刘海的左肩上,两兄弟就站在高塔上看着下面的战场,一触即发。
山谷狭窄,双方人手不能完全展开,接敌面最多允许十几人交手,所以在人数上看不出强弱。
虎丘寨方面,武器五花八门,众山贼在常启明的带领下气势如虹,高举刀剑大声呐喊,却也不敢轻易靠近寨门。两边栈道上各有百余弓手和投枪手,占据了绝对的地利。再有王振威带领五十余名高手助阵,更让常启明信心大增。
燕王方面,敢毅军个个短小精悍,黑衣内套有一层皮甲,统一的制式弯刀震憾人心。
栈道上的弓手几次试图夺回寨墙,都被飞蝗般的密集箭雨逼了回来,说明山谷外还有不明数量的弓弩手待命。
山谷内灯火通明,三斤用他的齐眉棍指着战场,向刘海问道:“你觉得哪方的胜算多些?”
刘海道:“虽然燕王的敢毅军很唬人,但我还是压山寨一方胜。”
三斤道:“为什么?”
刘海道:“山谷就这么宽,军阵摆不开,冲杀起来还是要看武艺,仅王振威和常启明二人就可以守一大片位置。再有栈道上弓手压制,燕王方面进来就成了活靶子”
三斤道:“军阵讲的就是合击,以多搏少、阵缺则补、力尽则退,所以正面搏杀谁胜谁负犹难预料?
至于栈道上的弓手不足为惧,统兵之人必会以锥形阵应敌。将弩弓手置于两翼,足以压制栈道上的弓手,使之不敢露头。而敢毅军居中突击,这些蛮兵凶悍不惧死,又擅长战阵之道,即使是王振威也难以破阵。”
……
……
爆炸后的烟尘散尽,谷口的寨墙褴褛,横搭的木板被气浪掀飞,只剩下光秃秃的架子,兵道也变得脆弱不堪,这也是山贼不夺回寨墙的原因之一。
地面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断木、烂板,几具孤伶伶的尸体,其中一具被木刺插进了喉咙,血仍未流干,这样的环境无疑会增加进攻的难度。
小泉龙二却很兴奋,没想到这次能与南燕军协同作战,他们是高贵的武士,是燕王最忠心的仆从,若非有命令不准开口说话,小泉龙二真想疯狂大叫。
热血在身体里沸腾,蛮兵们纵跳灵敏,他们本就擅长丛林作战,地上的些许阻碍并不能起到丝毫作用,他们率先冲进去,吸引第一波箭矢。
小泉冲在了第一个,幸运的只中了两箭,箭矢穿透皮甲,也许只是一点皮肉伤,并不影响战斗。
黑压压的人流冲进了山谷,偶尔有几人要害中箭倒地,也丝毫没有减缓这股黑云的推进速度。
栈道上的弓手几乎没起到作用,他们的猎弓穿透力不足,投枪手虽然制造出了一定的战果,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投出去的长矛,又被敌人反掷了回来,吓得山贼矮身躲避。
弓手们还未及射出第二箭,一支弩矢就精准的射入了他们的胸膛,只是这一轮射击,就对栈道上的山贼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小泉龙二面对的是一把金色的大刀,丰富的经验让他做了正确的判断,这是一把不能硬接的重型兵器,他矮身躲过了刀锋,却并没有后退,他缩成一团直接以身体撞向了敌人的腹部。
常启明最初并不把这群黑衣人放在眼里,直到弩弓手的出现,直到直面这些矮小的敌人。
常启明一脚将撞过来的敌人踢出去,没想到却被抱住了脚,后面的敌人弯刀都是反握的,他们并不劈砍,连人带刀直接撞进了山贼的队伍。
常启明靠着自身的巨力,和过人的武功,终于摆脱了缠住他的几个敌人,但左右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前面的三排兄弟都被撞倒在地,敌人弯刀轻轻的抹过喉咙,鲜血飙溅形成了漫天的血雾。
他大声怒吼,腰间的亮银镖不停的被掷出,解救危在旦夕的兄弟。一边还要应对疯狂扑来的敌人,一时间左支右绰疲于应付。
居于右侧的王振威则不同,他与史镖头两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让敌人近不得身来。
王振威抖手就是三朵枪花,直接将三人毙于枪下,最后一枪直接要了两人性命,穿成了糖葫芦。护卫左右的泼刀手,向前冲刺又将串在枪身上的敌人踢飞出去。
史镖头一手霸王枪耍得精熟无比,枪杆震动之下,随意一击就能将人拍飞出去。不过他这套枪法属于爆发型武技,并不能持久。
从塔楼往下看,黑色洪流一路滚滚而来,只是片刻之间,就于左侧冲塌了一处堤坝,若不是常启明偶施援手,战局胜负早定。
刘海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敢毅军再是能征善战,也只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冲过了虎丘山的防御,打跨了山贼的气势。
“这,这怎么可能?”
三斤却觉得理所当然,他阻止刘海参予进去,留在此处观看战况,就是为了让刘海对战阵有个清楚的认知。
“战阵冲锋,一往无前,有进无退,进则胜,退则败。”
“原来如此,敢毅军冲刺而来,他们没想活,他们只想胜。虎丘寨原地防守,他们没想胜,只想退敌。岂有不败之理。”
刘海在后世的影响下,对战争的理解走入了误区,直到这一刻才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这不是江湖,呈个人英雄没有丝毫作用,这是群体之间意志的对撞,求死则胜,后退则败。
三斤道:“看来我们又要躲起来了,常启明撑不住了,三息之间就会退回塔楼。王振威到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独木难支,他也不得不跟着撤退。”
果然,双方对冲的情况下,一方一旦开始后退,局面就再也维持不住,从薛元转身逃跑开始,后面的人全都丧失了勇气,往着塔楼逃命。
王振威也只能无奈的边战边退,现在只能依靠塔楼固守了。
栈道上的山贼也弯着腰向塔楼逃命,偶尔有些倒楣蛋会在惨叫声中跌落下栈道。
当所有人撤上塔楼后,常启明撤掉了楼梯,损毁了通往塔楼的栈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王振威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敌人若是攻不上来,再来一次大威力的爆炸,这些人大部分会被冲击波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