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月子里不能出门,所以只让乳母将孩子抱过来,陆令萱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她这一辈子也知足了,有一个知心的夫君,如今也有了孩子,家里的妾室也很安宁,除了那个如娘,一切都和顺。
如娘那个人心思深沉,想要除了她也不容易。
毕竟也跟了老爷十几年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们是不相上下呀。
秋娘与陆令萱站在一路。对战如娘。
两年内竟然是不分胜负。如娘最多也只是被禁足,罚了月银而已。
陆令萱他们这边也吃过几个暗亏。
所以日子过得还是蛮有意思的。
时间匆匆一过。骆司南就已经两岁了。
东魏武定五年正月,渤海王高欢病逝于晋阳家中。
一时间情势紧张。
而骆家也进进出出了不少人。
骆超也没日没夜的和那些人在书房中灯火通明的商讨着什么?
这让陆令萱心中不安。
隐隐约约她也听到了些什么。心中也猜出了几分。
这日晚上,骆超难得回后院来休息。
陆令萱打发了乳母,早早的在带着骆司南回东厢房入睡了。
又将云妈妈他们一干婢仆都遣散下去,房里便只剩下她和骆超两人。
陆令萱煮了茶。用上好的青釉瓷盏,盛了一杯过来放到了骆超的面前。
骆超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还是夫人的茶提神醒脑呀,这几日与他们商量事情,我都快要头昏眼花了。”
听到骆超提起此事,陆令萱的嘴唇咬了咬。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夫君如此操劳,可是为了渤海王身死之事。”
听到陆令萱说这样的话,骆超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瞬间,骆超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狠厉。
陆令萱被他的目光吓得身子向后一摊。
整个心都慌的不得了。
看到陆令萱失态的样子,骆超赶紧过来扶起她。“夫人见谅,为夫失态了。”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的心也静了下来,还是决定要和他继续说。
“夫君往日就对渤海王多有意见,如今他一身死,夫君便在府中召集人手灯火通明的。所以我便猜出了夫君是想有所作为了,是不是?”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的目光紧紧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凝视了一会儿之后,骆超便放开了陆令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夫人真是聪慧,要是作为男人的话定如张良一样,是个算无遗策的谋士。”
听到骆超这打趣的话,陆令萱松了一口气,“夫君过谦了,妾身即便是身为男儿,也不可能如张良他们那般的,也只能是一个整日劳作养家糊口的人罢了。不过夫君,我有一事还是要与你说的。”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平淡的将自己的茶盏又填满了。
“夫人要说便说。为夫自当洗耳恭听。”
看到骆超这散漫的样子,陆令萱的心里急得不得了。
“夫君,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夫君要做什么,我自然也能猜出一二,不过我还是劝夫君莫要行那事儿。高家在东魏根深树大,即便是高欢现在死了,只怕夫君要谋算的事情,也是不能成的。而且出了高家,还有娄家,还有高欢的那些儿子,哪一个不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夫君,此事胜算根本就不大,‘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犹以卵投石也,尽天下之卵,其石犹是也,不可毁也。’,这就是以卵击石,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陆令萱是真心希望骆超妥善的考虑这次的事情。与他们来说,此事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又何必用一家人的性命去与他们拼搏呢?
可骆超根本就不同意她的话,甚至脸上有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萱娘,官场之上的事,你根本就不懂。如今高欢身死,高家如大厦倾颓,我们若不趁势将高家这颗毒瘤拔掉,只怕会后患无穷。以后若是这样想除去高家,怕就更难了。所以这是我们必做。你也不用多问了,只管照顾好家里就是。”
说完骆超便站起身,不愿再与陆令萱都说这个话题。
“你早先睡下吧,近日来你也累了,我先去如娘那里了。”
说完便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出来洛宣居的大门。
陆令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骆超出去了。
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就这样痛心疾首的望着空荡荡的门。
夫君为何如此的不听劝呢?他们以为就凭他们的一己之力,就能撼动高家吗?这简直是可笑。
高家即便高欢不在了,可还有高家众多的子弟。他们根本就没有赢得胜算。
可如今夫君是听不进去她的话,陆令萱也只能长叹一声。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不过也该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兵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呀。
即便的高欢还不是皇帝,可在东魏,他的权势和地位却比皇帝还要大。也如同皇帝一般了。得罪了高家他们,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时云妈妈进来了,看到陆令萱就那样瘫坐在地上,过来扶上她的胳膊。
“夫人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陆令萱任由云妈妈将自己扶到床边。
云妈妈给陆令萱盖上被子之后,看着她有一些失落的神色,便开口劝说。
“夫人可是和家主争吵了。这可是您嫁进骆家这三年头一回的事儿呢。平日里家主那样疼你,不过就是拌两句嘴,兴许过两天家主气就消了。这夫妻呀,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您别往心里去。”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苦笑了一下,她倒真想如云妈妈所说的一样,只是和夫君吵了几句嘴而已。
可事实呢?那不是吵嘴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骆家的大问题。她没有办法向云妈妈明说,而云妈妈也不会她心里的担忧。
心中长叹了一下,如今只能盼着夫君他们能成事儿。
那悬在骆家头上的那把刀,也就能落下了。
可是她心里从不觉得骆超他们会赢,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也只能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