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七)
叶文玉痛苦地想,母亲刚刚过世的时候,她比这天底下任何时个人都要怀疑。她曾经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能接受母亲跳楼自杀的事实。
因为母亲那样快乐,那样热情,对未来充满期待,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跳楼自杀?
她曾经无数次地质问那些警察,反复委托他们去调查,后来历经了几个月,他们调查无果,只能以自杀结案。
得到了自杀结案的结果,她仍然无法接受母亲跳楼自杀的事实。
她又发誓一定要自己寻找真相,找到真正的结果,为母亲复仇!可是后来,她也一直找不到什么线索,再后来,浑浑噩噩的,消沉迷茫地过着日子,直到半年后,与林庭风重逢,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她变得重新振作起来,甜蜜的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她曾经迫切地想为母亲的死寻找真相,但是现在,林庭月的出现,还有她提高音量的提醒,让叶文玉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她的打算。
一阵罪恶感如同涌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她真是太不孝了!明明对于母亲的死起过疑心,可是到了后面,她居然差点忘记了。
她该怎么办?!
叶文玉征征地停下脚步,看着窗外如盲的夜色发呆。她一直站在迷宫当中,不去寻找真相。所以一直生活在谎言中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庭风回到家中,他开门进来,发现房间里很安静,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他以为叶文玉没有在家,内心有些失望,笑了笑摸黑按亮房间的灯,却赫然发现叶文玉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如同石化了一般,整个人异常苍白痛苦,不由愣了愣。
她这样发呆的样子,太奇怪了。
林庭风的内心升起迷雾,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前去,对叶文玉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的状态太不正常了!林庭风抿嘴了嘴唇,内心有一根弦,在崩紧,紧到发亮。
叶文玉心中慌乱,立马低下头,遮掩着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她不敢与林庭风对视。一颗心狂乱地跳动,如同擂鼓。
今天,林庭月告诉她,她知道她母亲死亡的真相,她并没有说与林庭风有关,但是叶文玉知道,这件事一定与林庭风有关!因为不与林庭风有关,林庭月不会学雷峰,心地好到主动来告诉她。
房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这好像不是温暖的家,而是冰窖。
叶文玉胡思乱想着,她的心一直往下沉,如同一颗小石子,往黑暗的深谷里坠去,眼睛一阵一阵发黑,想着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林庭月肯定是恶意中伤!
不要像一个无知无主见的不孩,随便让人左右思想。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母亲确实是死于自杀,生活压力太大,前半生太过痛苦,后半生也看不到希望,她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却仍然要她养活,所以,她受不了生活的苦,一时想不开,跳楼的。
叶文玉逼着自己认定母亲的死是自杀。
她不敢想象,如果母亲的死,真的是与林庭风有关。而她,一直在他的身边,深深地爱着他,那岂不是太过愚蠢!
“你吃过晚饭没有?”林庭风看了看冷清清的厨房和餐厅,对叶文玉关切地问道。
她的异常反应,让他内心的疑虑重深。说不出的疲倦,如同潮水一般,从身体深处翻涌出来。
叶文玉才想起来,自从看到林庭月跑回来之后,她既没有吃中饭,也没有吃晚饭,整整一个白天,她都浑浑噩噩地度过去了。
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
她摇摇头,撒了一个谎,表示自己不饿,但是肚子不争气,咕咕地响起来,唱起了空城计。
在寂静的夜里,她肚子饿的叫声,显得特别响亮。
林庭风笑了起来,虽然心中迷惑不解,但仍然振作精神,他拉着叶文玉的手,对她温和地说道:“那么,我们出去吃饭吧。”
叶文玉摇了摇头,沙声说道:“不想出去,吃不下。”脑袋里一直发出嗡嗡异响,各种思绪如同巨龙,在她的脑海里上窜下跳,她害怕出去,会控制不住质问林庭风,从而露出马脚。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不动声色,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
林庭风征了征,转过身来,深深看了一眼叶文玉,内心简直是疑云丛生,他对她说道:“那我下两碗面条,我们吃面条。”叶文玉点点头,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对他说道:“你坐着歇息一下,我来煮面条吧。”
她不能让他起疑,不管母亲的死与林庭风有没有关系,她的怀疑,对于他来说,都是伤害,只是伤害大小的区别。
一开始,叶文玉在厨房里下面条,林庭风坐在客厅,微微合着眼睛休息,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厨房锅里的水,慢慢地沸腾开来。可是时间久了,早就过了煮熟两碗面条的时间,叶文玉却仍旧猫在厨房,迟迟没有出来。
林庭风心内感觉奇怪,原本的疑虑又加深了一层,他便站起身来,走到厨房,好奇地探看。厨房没有关门,他探身进去,就看到燃气灶的火苗如同蓝色的小精灵在跳着舞,锅里的水早开了,无数小气泡产生又消失,在热烈地沸腾着,可是叶文玉拿着面条,如同石头人一般,站在灶边发呆,她征征地看着一个方向,面色苍白如雪,手上拿着面条,不知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面条却迟迟没有放到锅里去。
这太奇怪了!
林庭风征了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走到她的身边,对她温和地提醒说道:“锅里的水都要烧干了,怎么不下面条?”
叶文玉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开始下面条,因为手脚慌乱,很多面条没有下到锅里,反倒掉在了灶台上,地上。
她仿佛做错了事,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庭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疑窦更深。
他对她关心地问道:“小玉,你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