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三）
阴沉沉的房间，警察在问话，王叔低着头，如同一个罪人，警察问：“张素素生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继父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道：“没有，自从小玉回家住以后，她就一直很快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她会跳楼自杀。”
警察做着笔录，另一个警察看了看房子四周，对继父问道：“你们是二婚对吗？”
“对。”
“你对她好吗？”
继父突然怒了，挥舞着手，铁青着脸，几乎咆哮着大喊道：“你们怀疑我？逼她跳了楼！你们怀疑我逼死了她？我爱她爱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害她？她死了，我比谁都难过，你们知道吗，你们这样怀疑我，太过分——”
有泪花在王叔的眼眶里转动。
姜志明适时地伸出手，紧紧地抱着王叔，防止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警察退后一步，对王叔沉着脸说道：“我们只是在调查。如果照你说的，张素素不可能自杀，那么就只可能是他杀，被人谋杀了，她生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叶文玉终于恢复了点点思绪，开始凝神细听，没错，她母亲肯定是被人谋杀！
王叔冷静下来，红着眼圈想了想，说道：“没有，她这个人很会做人，邻居都喜欢她，从来不得罪人，一直和和气气的，我们家也没什么钱，所以不可能有人谋财害命。”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点点头，说道：“我们也已经调出了小区监控，没有发现可疑人士，当然不排除有一些死角拍不到。”
叶文玉痴痴呆呆地听着，没有发话。
她仿佛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
警察和做笔录的警察对看一眼，做笔录的警察合上本子，问话的警察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如果调查有结果，再联系你们。”
两个警察走了。
结果不得而知。
房间安静得如同山间沉寂的溪谷。
接下来在林庭月姜志明和蔡文川的帮助下，王叔和叶文玉帮张素素办了葬礼，本来没有钱买墓地的，王叔拿出了他们一起积蓄的五十万，花了三十万给张素素买了一块小小的墓地安葬。
S市不但房子贵，墓地也很贵，真可谓活不起，也死不起。
等到葬礼办完，警局那边因为调查毫无进展，只能以自杀结案。
王叔对于这个结果暴跳如雷，继而伤心大哭。
失去了张素素，他的人生仿佛失去了价值和意义，生命的发条被人卸掉了一般。
叶文玉发现自己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她又回到了大一的起点，那就是宿舍是她唯一的家。
她的心空空荡荡的，整个人也痴痴呆呆，经常魂不守舍。
失去母亲，失去了来处，人生只剩下归处，她仿佛成了一个无主之魂，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关心她，再也没有人给她撑腰，再也没有人为她的前途着想了。
离开王叔的家那天，叶文玉收拾她所有的衣物，装进行李箱，然后走出自己的小房间，留恋地看着这个老房子。
房间还是从前的样子，如果一时恍神，仿佛仍能看到母亲满面笑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继父今天没有去上班，他的两个儿子在办葬礼那几天匆匆回来几天，现在葬礼结束，又回学校读书去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污浊，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开窗通风的缘故，房间也很脏乱，因为没有人打扫的缘故，一个家有没有主妇，会有天渊之别。
母亲一直是一个勤快的人，非常爱干净，小小的家，总是收拾得整洁舒适，十分温馨。
继父仿佛变了一个人，几天时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头发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最重要的是，那种精气神没有了，整个人皱着眉头，嘴唇下垂，苦着脸，低着头，背弯得像一个虾米。
看到叶文玉拉着行李箱走出来，他才颤颤微微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小玉——”他叫她的名字。
叶文玉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声：“王叔——”这个家没有了母亲，自然不再是她的家，以后，她没有任何理由回来。
王叔看着叶文玉，眼里汪着泪，嘴角哆嗦着，过了许久，他终于说出话来：“小玉，你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走了，警察怀疑过我，怀疑我对她不好，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叶文玉一呆，说句实话，在母亲刚过世那几天，她确实怀疑过王叔，是不是两口子因为什么事吵架，母亲一时想不开跳了楼？可是办葬礼那些天，看到王叔比谁都难过，那种疑虑也就彻底消失了。
因此，叶文玉定定神，对王叔说道：“叔，我没有怀疑你，我知道你很爱妈妈！”
听到叶文玉这样的话，“刷”的一声，王叔的眼泪下来了，他哆嗦着手，对叶文玉点着头，欣慰地哭道：“好，好孩子！你妈走了，我恨不得走的是我，恨不能陪她一起去，我以前那个老婆好吃懒做，不工作还爱打麻将，哪像你妈妈，又漂亮又勤快，还有一份工作，我娶到她，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可以过得这样幸福——”
听到王叔哭，叶文玉的眼圈又红了，她不想再陷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而且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学校上课去了，母亲不在了，再在这个家呆下去，外面的人也会说闲话，因此，她擦了擦眼泪，稳了稳情绪，对王叔说道：“王叔，我要回学校上课去了，你振作起来，天下的好女人多得是，以后要是碰到个合适的，你再找一个，我相信妈妈在天堂，也是希望你幸福的。”
王叔红着眼圈点点头，看了叶文玉一眼，对她说道：“小玉，我真的无法相信你妈妈会跳楼自杀，我永远也接受不了，以后死了，我一定要去九泉之下找到她，然后问问她。”
叶文玉点点头，对王叔说道：“叔，警察虽然结案了，但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的！”
她的心里一直存着疑，如果母亲是被人谋杀死的，她一定要替母亲报仇血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