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八)
叶文玉对林庭风心平气和地说道:“庭风,这三个月我过得很好,自由又有尊严,轻松又快乐,坦然且充实,走在街上,也不用提心吊胆,是,我现在还在打工,毕业了也要为找工作发愁,但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回到你的身边,请你尊重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庭风没有说话,他原本放在桌面的两只手有些抖,于是他放到了桌子底下。
过去的事怎么让它过去,他的心过不去。
四肢一片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一直以为她像高高飞在天上的风筝,暂时飞离他,飞远点不要紧,因为线在他的手上。
可是现在发现,他的手上空无一物。
他在思考着,一颗心如同油煎火烧,痛苦地想着如何挽留心爱的女孩,他原本以为五个月不见面,她会明白他的心,她爱他,不能失去他,就像他明白了自己的心,爱她,不能失去她一样。
然而,她好像没有。
他们之前的爱不对等,她对他没有同等的热量和深情。
他原本以为,五个月,她过回从前的生活,会再次因为贫苦劳累积劳成疾,病倒在街头,向他求助,但是她也没有。她确实消瘦憔悴了一些,如同温室的花朵乍然离开舒适的环境,受到暴风雨的摧残,但整个人精神劲头很好,唇角有微微的笑容,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这让他十分意外,他困惑地看着她,想着她好像从哪里获得了神力,让她离开他之后,过得没有从前那么妨惶无助。
他不动声色,内心却升起大大的问号。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意料之外,一切都在失控中,如同雪山崩塌。
内心第一次有了惶急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一刻一般,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她,并且非常害怕再也无法挽回她。
她已经走得离他很远很远。
他们之间,遥远得仿佛隔着星河。
林庭风长时间闷声不响,仿佛周身的血液从每个毛细血管无声无息地渗出。
叶文玉不想再面对林庭风,因此站了起来,对他说道:“对不起,我还有课,先走了,再见!”然后转过身,一阵风似的走出了咖啡厅。她简直以逃一般的速度离开他身边。
林庭风如何甘心,从来不曾失败过的男人,如何能面对自己感情上的失败,他心慌慌地站起来,急煎煎地付了钱,然后一阵狂风似的追出了咖啡馆。
“小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着,叫着她的名字。无能为力感像潮水一般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叶文玉如同逃跑的兔子,急急地走在前面。
外面冷风扑面,如同冰水浇头。
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很快到了Q大的南门,叶文玉发现林庭风那辆黑色的奔驰不见了,内心松了一口气。
夜色如墨,远远的,只看见一两盏昏黄的路灯,如同骆驼渴睡的眼睛。
这个时候,林庭风追上前来,像一座高山似的,拦在她的前面,他对她压低声音恳求道:“小玉,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只是还没有发现自己真实的感情,你真的能离开我吗,你愿意离开我吗?”声音颤抖,如同风中的蛛丝,面色苍白如纸,长在身侧的两只手在微微颤抖。
他一直以为她深爱他,他曾经为此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但是他现在,也不笃定了,《圣经》上说爱如捕风,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从爱到不爱的。感情是流水浮灯,最捉摸不定的事情。
叶文玉听到这里,鼻子一酸,她委屈地心想,爱又有什么用,如果爱需要自由和尊严做代价,那么,她宁肯让这爱在心中死掉!
林庭风对她恳求说道:“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请你相信我,我林庭风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我答应过你一定会离婚,那么我一定做——”他的眼睛里有闪亮的流质,如同钻石,那是眼泪吗?叶文玉看一眼不敢再看,她匆忙间,低下头来。
这个时候,林庭风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影扑了过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不可能,你是骗她的,她绝对不会回去!”
叶文玉和林庭风同时惊呆了。
林庭风叫自己冷静下来,定睛看去,才发现,不可何时,叶文玉的母亲张素素拦在他和小玉中间。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横眉竖目,一脸护雏母鸡的凶相。
林庭风十分意外。
叶文玉也十分震惊,看着母亲,对她问道:“妈,你怎么来了,你来了也不给我电话?”
张素素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林庭风。女儿分手的这五个月,她一直像防狼似的提心吊胆地防着林庭风回头来纠缠她,五个月过去,他没有来找她们,没想到,五个月后,女儿大三第二个学期都要结束了,他跑到学校来找了。
今天幸好让她撞见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素素拍拍胸口,一颗心急速跳动,如同擂鼓。她今天一大早起来,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寻思着不会是女儿要出什么事?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女儿了,所以做了几个菜,装在饭盒里,就来学校找她了,没想到,刚到校门口,正准备给小玉打电话,就撞到这一幕。
林庭风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感觉这个张素素和以前不一样,没从前那么好对付了。
他有些不悦,但因为想到对方是自己深爱女孩的母亲,因此努力克制着情绪。
夜露低垂,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天气越来越冷了。
张素素看了看叶文玉,对她解释道:“这不开学四个月了,你也不回家来看看我和你爸?我们担心你,今天我刚好来城里办事,就到你学校来看看,我刚下车,就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他找你多久了?他要你干什么?你有没有答应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