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一)
蔡文川哭了,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他发出“呜呜”的哭声,如同北风呼啸,如同深夜的狼嚎。
不过,他并没有在雨中哭太久,几分钟后,理智让他清醒过来,他匆匆擦了擦眼泪,然后抱着他的父亲,飞步地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最后闪电般地开车离去,应该是送老人去医院了。
叶文玉从香樟树后面慢慢地走出来,那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停在不远处,那是林庭风的车子,今天晚上,应该是蔡伯父开着东家的车,来找儿子。
他来找他的原因,是因为林庭风找他谈话了,叫他不要再打她叶文玉的主意,因为她叶文玉,是他林庭风看中的女人。
真是可笑!
叶文玉咬着牙,浑身哆嗦着,心里的气愤如同海啸一般颤抖着升起。
她原以为,上一世,两个人之所以走到最后,变成悲剧,是因为她对林庭风了解得不够,以致于事情发展到后来,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所以才走向绝路。
她甚至还想过,这一世,她一定要变得更加体贴更加懂事,给自己了解林庭风的机会,也给林庭风解释一切的机会,避免所有的悲剧发生。
可是今天晚上,当她发现他还是像从前那样霸道自私专权独裁时,她满腔的血都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林庭风简直无药可救!任何人也不会改变他。他的专权,他的霸道,他的独裁,他的冷血,是刻进骨头里的,是伴随着他的呼吸和血液的,谁也无法更改。
他是一座大山,谁也无法搬动。
她想着他会为她改变,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叶文玉哆嗦着手打开手机,本想找到林庭风的号码,打电话过去骂他一通的,可是后来一想着,骂他没有意义,被狗咬了,难道反咬狗一下吗?因此,她转过身,独自回了自己宿舍。
为了反对他的独裁和专权,她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的话,太过分了!看到蔡伯父这个老好人,被他这样逼着,晕倒在雨夜里,她的一颗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叶文玉一宿无眠,窗外的雨也夹着呼啸的风声,“砰砰啪啪”的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看到窗户外面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落叶残枝。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在内心下了决定。因此,她定定神给蔡文川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蔡文川接过,声音复杂地叫了一声:“小玉,我正准备找你。”语气是充满喜悦的,仿佛他在盼着她的电话。
叶文玉一呆,有些讶异,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蔡文川有事情找她,她对他思量着问道:“你在哪里?”他的思绪,经过百转千折,好像又发生了改变。
蔡文川哽咽着说道:“医院。”声音仍然充满屈辱和愤恨,还有自责与懊恼。
“发生了什么事?”叶文玉明知故问。
蔡文川便简略地说了他父亲脑溢血发作,差点死过去的事情,现在度过了危险期,在医院静养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叶文玉立马问清楚了哪家医院以及住院病房的房号,就换了一身外出服装去医院了。
走在路上,才知道昨天晚上不但是狂风暴雨,而且还夹杂着冰雹。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许多冰雹堆在地面,看上去亮晶晶的,像钻石一般闪闪发光。
天气真是冷到可怕,手冻得红通通的,像胡萝卜,叶文玉将两只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脚步更快了。
到医院时,她懂事地在附近的店里买了鲜花和水果,提着礼盒去看老人。
虽然知道此时此刻,蔡伯父可能很讨厌看到她,但是她认为蔡文川是对的。与此同时,她也有必要解释一下,林庭风找他谈话,她压根不知情,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对林庭风,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感情。
如果不及时解释,这件事,可能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蔡伯父到死也会认为她嫌贫爱富,看上他的东家,哪怕做小三,也不愿给他的儿子做正牌媳妇!
因此,叶文玉鼓起勇气走进了病房,果然,原本在慢慢喝粥的蔡伯父看到她,立马黑下脸来,他侧过身去,面对着墙,将一个生冷的背对着她。原本在喂老伴喝粥的蔡伯母,看到她,擦了擦发红的眼睛,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房间里随时会着火。
叶文玉感觉自己像一条被人抛上岸的鱼,无法呼吸,她看了看蔡文川,他给了她一个苦笑,并且走到她的面前,体贴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叶文玉鼓起勇气叫了一声伯父伯母,他们两个老人仿佛在一瞬间聋了哑了,全部装作没听见没看到。
她便有些讪讪的,想着林庭风真是把自己坑得好惨!她放下水果和鲜花,不知道是走好还是留下来好。
房间里很静寂,叶文玉只觉得自己的脸在涨红,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铅板。
此时此刻,在老人的眼里心里,她是一头白眼狼,不但不知道知恩图报,而且嫌贫爱富,削尖了脑袋,一心一意只想往上面爬。
蔡文川对她温和地说道:“小玉,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叶文玉点点头,蔡伯父的身子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摆明了想阻止,蔡伯母立马上前,对他骂道:“操什么心,不要命了是不是?”蔡伯父终于沉默了。
叶文玉在蔡文川的带领下走出了病房。
两个人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大盆巨大的龙须树,丝丝缕缕的绿叶子垂下来,仿佛头顶泄下来的阳光一般,遮挡了他们大半个身子。
昨晚一夜的暴雨,但现在太阳出来了,天空蓝蓝的,如同深山的湖泊,温暖的太阳光,如同织机上的金丝,不约而同的奔下来,两个人就站在这暖阳里,享受着这冬日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