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
林庭风伸出手,试图握住叶文玉的一只手,握到手心,才发现并不像平时那样娇嫩光滑,他的内心微微讶异,快速地低头一看,发现她小小的手,手背上被人撕下很大一块皮,上面结着血痂,而且指甲盖里有黑色的泥巴,那是一个人太过痛苦,使劲地用手指抠着路面才会导致的!
他的面色剧变,受烫般抬起头来,开始检察叶文玉。
身上都是灰尘和泥土,衣服上还有枯叶子。她好像曾经在地上打滚多时。
她平时非常爱干净,如果不是碰到了很大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脏。
林庭风愣住了,内心升起大大的问号,巨大的愤怒如同风暴般升起,是谁敢伤害他的女人?!他紧紧地握住叶文玉的手,对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文玉仍旧像哑巴似的不说话。整个人仿佛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失去灵魂。
空气仿佛凝固了,房间里好像随时会着火。
林庭风见她不回答,干脆将叶文玉的身体扳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此时此刻,他才看清,叶文玉不但身上脏,而且一身的伤,血水夹杂着灰尘,已经在她身上结了痂,很明显,她今天被人痛打过!
这一发现如同晴天霹雳,谁敢动他的女人?!
愤怒如同炸弹,在他的心底炸开,他睁大眼睛,面现杀气,额头上青筋直爆,咬着牙对她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愤怒,他的声音已经变调。
叶文玉才沙声说道:“这是我该得的,这是报应!”声音细如发丝,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庭风一呆,一种极端的恐惧伴随着愤怒浮上心头,他对她问道:“是谁打你的?”但是他己经猜到了,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敢动手。
叶文玉红着眼睛看着他,对他哑着嗓子说道:“林庭风,你送我的房子我都还你,我们分手!”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不要置气,来,告诉我,我们好好的解决问题。”
“请你放我自由吧!”叶文玉终于崩溃了,音量陡然升高,她开始放声大哭,她尖着嗓子哭道,“我受不了啦,我再也受不了,你不放我走,我就死!”
林庭风从来没看到这样的叶文玉,神经质的,竭斯底里的,发狂的像一只处在极度恐惧中的小猫。
第一次,他的心里有了害怕的感觉,他对她央求地说道:“你告诉我是谁打了你,要分手,你也得给我原因啊!”神情十分的认真,语气非常的诚恳。
叶文玉一呆,止住哭声,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庭风,眼睛红得仿佛兔子,她对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好,林庭风,这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告诉你,是你老婆打的!”
林庭风一呆,果然如此。他放开叶文玉,开始伸手在衣服口袋里寻找香烟,好不容易找到一包,颤抖着手抽出一根,却几次用打火机打不着火,最后看到叶文玉,知道她最讨厌吸二手烟,便负气地把手上的烟扔掉了。
叶文玉哽咽着说道:“她今天突然开车到我面前,我坐过那辆车,我以为是你,所以等在那,结果下车的是她,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说我抢她的老公破坏她的家庭,她打我,这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所以我要分手,请你放过我,谢谢——”
她说完这些,就站起来,快速地回了房开始收拾行李。她打算离开这里了,他说他会离婚,但她没有等来离婚,却等来了他老婆的当街毒打!
她必须现在马上离开,不然,她会死在这里!她还不想死!
她一直在等着林庭风,等他妥善地安排好一切,她也一直温驯听话,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她重逢蔡文川,看到故友特别高兴,但是林庭风不喜欢她和其它男人见面,所以今天蔡文川主动来找她时,她告诉他以后不要见面了,只为了不让林庭风伤心。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她回家,却走在半路上差点被突然出现的林庭风的老婆打死!
这几年来,她真是傻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她的信念崩溃了,像纸牌搭建的房子,崩溃得一塌糊涂。
叶文玉一边哭泣,一边收拾行李。
“对不起,是我的错。”林庭风走到叶文玉的身边,向她道歉。然而,叶文玉仿佛聋了哑了,她再也听不见了,她一直低着头,将衣物胡乱地塞进行李箱。
林庭风呆呆地站着,看着她简单的收拾行李,拉起行李箱,然后在大半夜走了出去。
夜,黑得如同矿井。外面冷风呼啸。小玉走了,林庭风仿佛置身黑暗的洞穴里,内心的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
叶文玉拉着一个行李箱,如同一阵狂风,一口气冲出了小区,她低着头在黑暗的街道上走了五十米,确定林庭风没有追上来,她才放慢脚步。
离开那个曾经带给她温暖和安定感,现在带给她伤痛和耻辱的家,她能去哪里?
叶文玉思着想着,抬起头来,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街上没有行人,整个城市仿佛外星球一般,像一个陷入深度睡眠的空城,只有路灯光,如同骆驼渴睡的眼睛,发出昏黄色的光来。
原来,三年了,她一直没有一个家,小时候的家,房子被母亲卖掉了,没有家,现在的家,房子是属于林庭风的,也不是她的家。
那么,只能去住酒店吗?未来又怎么办?
天地之大,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多么想像一只蜗牛似的,出生就带着一个房子,再苦再累,也永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时候,手机有信息进来的声音,叶文玉想着会不会是林庭风不放心她给她发信息,她不想接,但很快电话也响起来了,她仍旧不想接,但手机如同一只吱吱叫的老鼠,在深夜的街头,响得特别夸张,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蔡文川打来的电话,并不是林庭风。
她的心中掠过一阵暖流,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