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
蔡文川看了一眼,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都往脸上涌,果然她要分手了——
他的内心突然害怕,突然纠结,他对她急道:“小玉,不用,我送给你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再说,我要回来也没用,给谁去呢。”
叶文玉微微一笑,心中却更加坚定,如同磐石一般,她对他平和地说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想不用多说,总之,既然己经这样了,那我不能再拿着你的东西。”蔡文川后退一步,摇着头,表示不肯接受。
他的眼圈红了,眼里有闪亮的流质,叶文玉平静地看着他,想着他要哭吗,真是有点可笑,该哭的不是她吗?
不过,可能上一世,她的眼泪流光了,一颗心已经变得像核桃般坚定,所以这一生,她没有眼泪了。
叶文玉向前一步,拿起他一只冰凉的手,将两个袋子交到他的手里,又微微一笑,假装平静地说道:“再见!”
她转过身,心在流血,但面带笑容,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她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的命运她做主!
将蔡文川送给她的礼物全部当着他的面还给他,叶文玉走得头也不回,她抬头挺胸,背脊挺得如同线锤般笔直,直到走到拐角,确定以及肯定蔡文川再也看不到她了,她才靠着一堵围墙缓缓停了下来。
一颗心仿佛被往事堵满了,痛得无法呼吸。
天空在下着银丝细雨,她的眼泪也无声地落了下来。
人生实苦——
但只有自尊自爱地活着,才能在苦中食得一点甜吧。
只要独立自尊,那么,人生就会像一杯茶,最多苦一阵子,不会苦一辈子。
她安慰着自己,重新振作精神,擦掉眼泪,抬起头来,在细雨纷飞中回了女生宿舍。
回到宿舍仍旧是她一个人,房间里静悄悄的,如同沉寂的溪谷,室友们还在家里过春节呢,今天不过是大年初三,外面仍然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S市已经早就禁放烟花了,但仍然有些人想要过年的感觉,所以会买了电子烟花放。
叶文玉这几天没有打工,大家都在过年,也没有打工机会,她心情非常不好,便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头仿佛要炸裂开来,身体也如同灌满了铅,沉沉的。
一觉就睡到天黑,感觉自己也吃不下饭,便没有出去吃饭,估计过了饭点,唯一开着的食堂也关门了,她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仿佛石头做的,听听外面的风声,呼呼的,仿佛北方的狼嚎,又像是一个女人痛彻心扉的哭声,天气越来越坏,好像又要下大雪了,这大概是倒春寒吧。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想着人的感情就像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前两天还是阳光普照,气温升高,以为春天就在眼前呢,没想到,今天就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原来还是隆冬。
想起从此后,与蔡文川再无关系,她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两个人如同黑夜海面的两条夜航船,交汇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然后彼此错开,驶向各自未知的远方。
叶文玉的内心不由如同针扎一般,在她刚刚读大学的时候,她觉得她是孤儿,被全世界遗弃,是蔡文川的出现,带给了她温暖快乐光明和希望,可是现在,他离开她了,两个人成了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相交的可能,他的眼,他的心,全部只给了另一个女人,那就是林庭月。
叶文玉想到这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那一个晚上,她仿佛是水做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睡去,她是伴随着眼泪入眠的。
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微微抬起头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才知道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是白色的太阳光,她能听到化雪的声音。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整个人越发难受了,简直连起床的力气也失去了。
为什么她的身体沉重如大地?为什么她全身难受,好像被人痛打了一通?为什么她怕冷,被子厚厚的,门窗都关着,可是她却全身哆嗦着,如同置身冰窖?
她在被窝里将身体蜷成一团,用双手抱着自己,如同一个睡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儿,可还是觉得冷,最终,她挣扎着起了床,想找一床更厚的被子盖着,可是发现没有了,那件加拿大鹅的羽绒服,也还给了蔡文川,无奈之下,她只好把自己所有的毛线衣都穿在身上,再抱紧自己重新躺回了床上。
整个人头晕眼花,喉咙像火烧一样难受,脑仁里仿佛有无数小人拿着钢锥在扎她,她已经两餐没有吃饭了,整个人如同棉花一般,软软的,没有力气,却仍然不想吃饭。
嘴唇已经干裂脱皮,想喝一点热水,可是看着要去走廊打热水,她一丝力气也没有,便任由自己干渴着。
身上觉得异常寒冷,可是面颊和额头却烫得似火。
手机有电话进来,彩铃在悲伤地唱着歌,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想拿起手机,可是发现自己甚至连拿起手机的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几番,终于拿起了手机,才发现是林庭风打来的电话。
她将手机扔在枕头边,征征地看着那个跳动的号码,心想,他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不是说不会追求她,对她没感觉吗,为什么又要给她打电话?
她在蔡文川那里受到伤害,总不至于傻到去找上辈子严重伤害过她的男人去疗伤吧。因此,叶文玉闭上眼睛,任由手机不停地响着。
她是聋了,哑了,现在的她,只想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等待着伤口能够自动愈合,她不想任何人打搅她。
电话响了很久,隔一两分钟就响几次,林庭风大概打了很多通电话。
叶文玉刚开始听着,后来整个人越来越冷,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直到外面响起“砰砰”的响声,叶文玉才惊醒过来,她睁开眼来,就看到宿管阿姨还有校长!
他们居然已经开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