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九十)
叶文玉对元元恳切地说道:“元元,我知道你和林庭风是什么关系,你不要再划清界限了,你把这钱给他,并且告诉他,剩下的住院费,我会尽快还他的,我不想见他,他对我也没意思,所以你去吧——”
元元心里一慌,一颗心怦怦狂跳,胸腔里仿佛住了一只疯狂的兔子,她心想,难道自己的心事被叶文玉看出来了,可是看着自己胖胖的肚子,矮矮的身材,一个小姑娘却像怀孕六个月的女人一样,她是完全无望的。
医美整容可以改变五官,但是矮得如同压榨机压过的身材,如何改变?
她摇着头说道:“我不去,他会生气的,他会怪我不帮他,不识趣。”
然而听不到回应,元元抬头一看,叶文玉已经不知何时走远了。
元元很无奈,只好给林庭风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情况,林庭风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镇定了自己,对元元说道:“谢谢,这钱就给你当零花吧。”
元元笑了笑,两个人挂断电话后,她还是把钱转给了林庭风,她不差钱,她差的是什么?她心里最清楚,但是她这一生,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是一个极度骄傲又极度自卑的人。
叶文玉是何其的幸运,可是她又是何其的蠢笨!她真是眼睛瞎了,看不到林叔叔的好,去喜欢蔡文川那个迂腐清贫的教授。
岁月如流,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叶文玉恢复健康后,又开始了打工学习连轴转的生活。
梅雨季节真是可怕呢,仿佛老天爷在开闸泄洪,每天都是在下雨,之前,她的脚就是因为狂风暴雨一夜,第二天城市积水被图钉刺伤的,后来第二次感染,也是因为天天下雨,所以脚伤复发,现在呢,康复出院了,她又开始打工了,每天出门,仍然是各种各样的雨,狂风暴雨、银丝小雨、如豆大雨、无边大雨等等,没完没了,连绵不绝。
她非常担心自己的脚暴发第三次感染,所以出门走路都是特别小心,好在半个月过去,她的脚没有再次感梁,叶文玉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外面又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可是叶文玉有一份家教的工作要做,只好撑着伞硬着头皮出门。
穷人是没有资格休假的。
坐公交车到市区下了车,然后距离她做家教的小区还有八百米的样子,她只能撑着伞走入大雨中。
风很大,吹得她的身体东摇西晃,如果不是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伞柄,估计要被狂风吹走,有一次,一阵大风吹过,整个伞盖被吹得翻了一个方向,如同降落伞一般,她紧紧地握着伞,像小时候无力的自己,要被狂风和伞带着脱离地面。
唯一的成长,就是小时候的自己,面对狂风,会吓得哇哇大哭,现在的她,不但不会哭,还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伞,面色从容的对待这一切吧。
好在狂风过后,她仍旧牢牢站在地面,只是伞仍然翻着个,她只好将伞倒转过来,用手把伞面恢复成原形,做完这些,她松了一口气,身上已经被大雨淋湿,整个人变成了落汤鸡,她伸着手臂去擦脸上身上的雨水,无意中发现,不知何时,她脸上的口罩被风吹走了。
叶文玉紧张地四处看着,发现再也找寻不着她的淡蓝色医用口罩,她不由着急起来,一直戴着口罩出行的,如今突然没了口罩,真是非常不方便。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大风,因为叶文玉一心一意找口罩的缘故,她手中的伞被大风刮跑了,直接刮到了高架桥上,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走过去将那把伞拿回来的。
眼看着自己痛失一把伞,买一把伞又要费掉二三十块钱,叶文玉无奈地跺脚,心疼至极。整个人暴露在狂风暴雨中,雨好像更大了,倾盆大雨劈头脸地浇下来,让她的脸上身上如同被鞭子抽打一般,一阵阵疼,可是她只能默默承受着,用双手将书包举过头顶,希望能借此遮一点风雨,然后快步向雇主家跑去。
这个时候,只看到迎面一辆黑色的大房车开过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前大灯在雨中闪着刺眼的光茫,耀得她睁不开眼,她本能地用手挡着眼睛,然后在指缝间她看到有人下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朝她快步走过来。
起初,她不相信那个人找她的,但是等到他走近了,她如同大白天见了鬼,居然是林庭风!叶文玉双手举着书包,吓得站在原地,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如注的大雨仍旧在没完没了的下着,抽打在她身上,她也不觉得痛。四周是“哗哗”的雨声,她看得林庭风向她大步走来,越走越近。
倾盆大雨浇在她的头上脸上,又像小河似的,从她脸上静静流淌下来。
叶文玉瞪着林庭风,她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等到恢复意识,整个人立马生硬地转向,背对着林庭风,希望他只是路过,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像只鸵鸟似的,以为自己看不见他,他便也看不见自己。
然而,几分钟过后,头顶的雨没有了,林庭风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温柔地响起:“这么大的雨——”
叶文玉拼命低着头,害怕林庭风看到她的真面目。以前她戴着口罩,化着丑陋的胎记,可是现在,她的口罩被大风吹跑了,她脸上早晨化着的丑陋胎记,可能被大雨冲得差不多,虽然现在所有的化妆品都说自己是防水的,不过她没多少钱,买的是便宜货,便宜货能防水,简直就是弥天大谎,所以她不能与林庭风相认。
“为什么不说话?”林庭风仍旧很温和地在她的身后说话。
五米开外的雨很大,可是她站着的地方,却没有雨了,因为身后有一个人,在为她遮风挡雨。
叶文玉身体哆嗦着,暴冷暴热,她好像在发高烧,因为之前的雨实在太大了,她的长发被雨水浇湿,结成一缕一缕,从她的头顶披挂下来,有几缕在她的脖劲处堆成堆,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很想伸手去捋一捋,可是她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