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七十)
叶文玉心想,蔡伯父和蔡伯母也很好,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现在,他们去哪里了呢?曾经他们是对门的邻居,可是后来,蔡家找到新的高薪工作搬走了,两家人从此失去了联系。
叶文玉怅惘地想,假如她和蔡文川在一起,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想来不会这么痛苦吧。
然而,自己虽然很想念蔡家,但他们去哪里了呢,就像朴树的歌《那些花儿》里唱的“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知不觉,四周吵闹起来,叶文玉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心事重重,信步走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S市的汽车西站。
汽车站鱼龙混杂,随时都有可能有坏人出没。叶文玉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想快点走过西站。她心想着,她能离开林庭风吗?
现在她已经知道林庭风是不简单的人,他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为了利益,他甚至对自己的亲弟弟也做过令人切齿痛恨的事情,为了让她和林庭轩保持距离,他甚至说自己的亲弟弟是神经病,他对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手,更何况对她。
现在不走,以后的下场可能会很惨,叶文玉紧紧地抿着嘴,屏住呼吸,脑海里回想起林庭轩几次三番来找她的情景,以及他神经质在她的耳边说的话:“快走吧,快点离开那个恶魔,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个声音如同炸药一般,在她的心里轰然作响,让她心惊肉跳。
叶文玉出了一身冷汗,她双手握拳,发誓回到家,看到林庭风就向他提出来,她要离开他,他送给她的所有房产,她都会退还给他,只希望两个人从此两清。
她心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两个人虽然同居在一起,林庭风并没有与她发生真正的关系,她现在还是清白的,虽然她很穷,但是也知道凡事要讲公平,她不能凭空地占有他的巨额财产,因此所有的房产都要退还给他,如果不退回,她所要求的自由也是空谈。
然而,当叶文玉打定主意准备离开林庭时,她抬起头来,却无意中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叶文玉呆住了,她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孩和叶文玉差不多的年纪。她之所以能吸引住叶文玉的目光,就是因为她和她一样,同样的年纪,长得也非常漂亮,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境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叶文玉穿着香奈尔的裙子,踩着PRADA的鞋子,肩膀上挂着一个古奇的背包,手上戴着的是百达丽翡翠的手表,她拥有杭州的别墅,还有S市的房产,可是另一个女孩呢,她穿着一件白T恤,黑亮的头发留成娃娃头,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她穿着一条勉强只能遮盖住屁股的裤子,露出又白又细又直的大长腿,她的脸上扑着粉底,化着妆,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铺着榻榻米的地上,玩着一台手提电脑,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和叶文玉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橱窗,从叶文玉的角度,或者是凡是所有经过的路人,都能看到橱窗里面的那个女孩,所有人,特别是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
她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她还这样化着妆坐在房间里,让过路的人观瞻?
叶文玉皱着眉头思考着,内心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昂起下巴,想看看女孩置身的店铺是卖什么的,然而,她只看到“丽丽发廊”几个字,说是发廊,但里面没有一个发艺师,也没有什么女人做头发的设备,店门口粉红色的招牌机在轻轻地打着旋转动着。
因为粉红色的灯光,更加称托得橱窗里的女孩特别美丽动人。这让叶文玉情不自禁地想起菜市场的猪肉摊,它们也总是亮着粉红色的灯光,这样显得那些肉非常的新鲜诱人。
叶文玉正纳闷着,就看到一个大概五十岁的男人开着电动车经过,然后他在发廊店门口停了下来,叶文玉当时刚好站在店门口,所以那个男人停好电动车经过她的身边时,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叶文玉直犯恶心,好像她站在他的面前,她没有穿衣服似的,或者说,那个男人的猥琐眼光,有一种本事,它可以通过视线就将女人的衣服剥了一个精光。
叶文玉吓得面色苍白,后退一步。
那个男人才嘻嘻笑着进了那个发廊店,橱窗里的美丽年轻女孩看到有客人上门,立马站起身,妩媚地笑着迎上前去,但是他们并没有洗头发剪头发,而是一起转到店后面的房间里,消失在叶文玉的视线里了。
起初,叶文玉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那个男人出来洗头理发,可是她等了五分钟,那个男人并没有出来,叶文玉就是再傻再天真,不懂世故,也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好低低地尖叫一声,快速地逃离了。
她踩着高跟鞋跑得很快,如同一阵狂风,仿佛要把恐惧抛在脑后。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直到跑累了,她才停了下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颗心怦怦地狂跳着,几乎要从嘴里跃出胸腔,黄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滚落下。
她终于明白,那不是一家正经的理发店,而是一家鸡店,那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是卖身过活的!
意识到这一点,叶文玉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冰窖,寒气从心底升起,让她止不住地浑身哆嗦。
她痛苦地想,人生真是风险太大了,假如不努力的话,不聪明的话,可能真的只能靠卖身过活。
不,她不能走回头路!她不能回去,想当初,她打着几份工,累得晕倒在街头,是林庭将她捡回了家,如同捡起一只流浪猫,如果她现在脱离林庭风,回到从前的生活,当她再一次晕倒在街头时,林庭风肯定不会再捡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