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宋府一趟已是深夜,是以许九白睡醒之后已是日上三竿。她还没来得及去告知许莫护她已经拿到了婚书,二夫人就来她院落寻人了。
许九白生一张白瓷般滋润的面容,更使得眼下乌青十分惹眼,二夫人忙关心问道:“绾绾,昨夜休息的不好?”她想着应是绾绾为了婚事,在加上大半个月没回家,昨夜一时闹床也是有的。
许九白却同她想的大相径庭,昨夜闹腾了半宿,直到三更时分才宿下,只是顺利拿到了婚书她还是很开心的。忙拉着二夫人进屋坐下,贼兮兮道:“二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正说着,就见许九白走到床前,在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二夫人看着,嘴角是带了三分温柔的笑意,轻声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让你藏的这样隐匿?”
许九白一双眼笑得宛如月牙儿一般,将东西递给她,轻声道:“二婶,你先看看。”
她做出如此乖顺的姿态,自然是怕待会儿二婶生气,却不想二夫人将信封拆开左瞧瞧右看看,却是发笑了,抖着一张信纸道:“绾绾,你这是什么无字天书,我什么也没见到啊。”
什么?无字!
许九白一把夺过那张信纸,纸上却是空无一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该死的,宋如风那怂人竟然欺骗了她。昨夜黑灯瞎火,她也不好查看宋如风给她的婚书,不过想他那副怂样,许九白也不认为宋如风敢骗她,结果让他钻了空子。
一时怒极,若非刘玉兰在此,恐怕她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要到宋府去找宋如风要个说法了。
二夫人刘氏见许九白面色大变,有些疑惑,刚想要问,又想到来意。温柔的笑了笑,说道:“绾绾,先不说其他的了,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你父亲已经同意将你的婚事往后推迟了。”
什么,许九白愣了一瞬,他许莫护何时这么通情达理了,居然同意了。
见许九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二夫人想着,趁着此时多说说许莫护的好话,没准这就是个契机,能够将她同大哥之间的坚冰一点点融掉。
昨日她和夫君在大哥书房里讲明了许九白不愿嫁人的原因后,大哥也没说什么便就是同意了。其实大哥只有绾绾这一个亲生女儿,能不爱惜嘛,只是他深爱大嫂,大嫂去了以后难以接受,才对绾绾那样生冷的态度,所以她虽然也觉得大哥对绾绾太冷淡薄情,但又很是能理解,由心道:“绾绾,其实你父亲总是为着你好的,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
又怕说多了,让许九白反感,她当即止住,掉转了话头:“好了,不说了。如今啊,阖府上下都在收整行装了,赵管事也先自上京购新府了。你也好好收整,没必要的物什也就不带了,京城那处什么都是有的。不过得把必要的东西带齐了,没得知州离上京也远,若落下什么都是费事的。”
许九白点了点头,她倒是没什么需要带的,一匣子金银珠宝,几件物什也就罢了。赢的那颗夜明珠也在昨夜给了石大,让他找工匠给自己造一副骰子。想着那样成色的骰子一旦做成了必然好看的紧,心情也好了起来。
不过她倒没有忘记宋如风哄骗她的事情,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后,送走了二夫人。许九白便往城西宋府去了,她倒要问问那宋如风这婚事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是她存心找茬,毕竟宋如风欺骗她在先,在加上许莫护只是答应了推后婚事,没说免了这桩婚事,她这心也总是定不下来。
宋府置于城西最繁华的一段街道,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又是白昼,自然不能像夜间那般随意跃墙。许九白便光明正大的走了正门。
见一位绿衣女子走在宋府前,守门小厮立刻拦住许九白:“姑娘,这是宋府。”
许九白看他一眼,冷冷道:“我知道,我找宋如风,你家少爷!”
守门小厮倒是禀明道:“我家公子上京了,不在府上。”
上京?就一夜那怂人宋如风就逃之夭夭了?可真是窝囊,许九白道一句怯懦,压下心里的嫌恶,离开了宋府大门。
待她走后,自宋府走出一位容貌绝艳的清朗公子,赫然是昨夜的“宋如风”。
守门的小厮立刻恭敬道:“大公子安!”这毕恭毕敬的模样可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少爷,倒像是对待高位之人。
宋如玉甩了一包银子给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去药铺拣些治闹肚子的药。”
也不知贾似年怎得了,今晨一起床便闹了肚子,这原定上京的行程也是耽搁了。不过越迟上京越好,他本就不想回哪个劳什子的家。
许家原是前太守留下来的府邸,本就样样妥当,许莫护一家住进来的时候,大多的物什都是添置好的。
是以倒没有那么多行装需要收整,加上三房的人又催促的紧,那模样生怕许莫护会撂下他们三房,不带他们上京一般,所以主家的东西不过两日便收拾的妥妥当当。
至于一些杂物,京城那繁华之地什么没有,也没得废些功夫带着这些老物上京。到时候,也省得被那些高门大户笑话,许家便在接旨第三日后浩浩荡荡离了知州往京城去。
因为许莫护在知州做太守这十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爱护子民,又十分廉洁,是以离开这日,全城百姓几乎都出来了,只为送许太守一家。
许莫护倒是十分感激,看着这些百姓,好些人他都是能叫出名讳的,可见在知州为官这十几年他是真的尽了心的。这么一走,他还真是舍不得。
都说入朝为官是件好事,他却不见得,虽然自己是因为赵忱之乱得到擢升,可他清楚真正主持这场祸事的人还在京城待的好好的,自己这番高升,自然会惹得那些人注目。
前途本就危险,哪就有旁人看起来的如鱼得水。暗叹一口,他重重闭上双眼,坐在轿子里小憩了一会儿。
前路刀光剑影,如今只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而已。
许府浩浩荡荡的马车一出了知州城门,远处就跟上了一队行迹鬼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