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又是你这泼婆娘?走开走开。”道人没好气地就要赶中年女子走。
“小兄弟,你别信他这个狗道人!这人在我们嘉陵是出了名的骗子,专找你们这种面生的外地人下手!”那女人声音愈大了。
“哎,我说你这嫁不出去的老怨女怎么总喜欢挡我财路?”
世人有一个习俗,男子年满二十或女子年满十六成年,而当男子或女子年满二十有二还未婚嫁,则分别称作旷夫怨女。
南乡闻言,仔细一算,她自被红槿救回苎罗山便昏睡了九年,两年前才苏醒,她如今样貌虽如二八女子,可若按出生时算起,此时已经是二十有九了,早就到了怨女的年纪,这岁数要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做祖辈也不是不可能。
“狗道人,一年前你收去我多少银子?答应帮我与城南的张屠夫促成好事,一来二去,那张屠夫竟然看上了城西裁缝店的刘寡妇!我最后是人财两空!”说着女人拉起一条长凳就要向那道人摔去。
“你这泼婆娘,就这性格,这长相,这身段,哪样比得上刘寡妇!虽说人家刘寡妇是嫁过的,可也比你强得多!”道士躲开。女人拿着长凳向道士追去,“你这天杀的狗道人!”
南乡回过头来发现周围都是看笑的百姓,便站起来移到一个角落,不好意思再坐在中间。
“这位郎君可是求方才那位道人办事?”娇媚的声音入耳,南乡转过身去,发现身着黛绿色衣衫的妙龄女子。
“大概吧。”南乡望着方才那吵闹的两人离去的方向,笑着说。
“郎君若要办事,何不今晚来月华楼?”女子声音甚是娇媚,边说还作势要攀上南乡的肩。南乡后退一步,问道,“月华楼?什么地方?”
“月华楼嘛?哎呦,郎君莫不是戏弄奴家,当真不知月华楼是什么地方?”
“我当真不知。”
绿衣女子贴近南乡耳边,“月华楼,是你们男人快活的地方,是嘉陵最大的……青楼!”
南乡闻言耳根一红,又退了一步。
说完妙龄女子掩面笑个不停。她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生的十分好看,就戏弄了。
南乡没曾想自己刚下山,就被青楼女子在大街上调笑。一旁众人的注意力又转到她与这绿衣女子的身上,南乡转身欲走。
“哎,郎君。奴家不骗您,我们月华楼今晚有场大的拍卖会,不仅是嘉陵,周边邻国的达官显贵,江湖侠盗都会前来。届时想办事,什么人找不到?”
南乡心中一动。
妙龄女子瞧着南乡不说话,又带哭腔道,“难道郎君是嫌弃奴家是青楼女子,瞧不上奴家说的话吗?”
南乡真是拿眼前这个女子没办法,只得先说,“在下知道了,今晚会来月华楼的,多谢姑娘相告。”
“真的?!郎君,奴家素婵,今夜来时,郎君定要来寻奴家。看郎君不是嘉陵人,奴家也可为郎君引荐几位大人,助郎君办事啊。”素婵激动地拉住了南乡的袖子。
“好,劳烦素婵姑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郎君若是不嫌弃,奴家,今夜定静候郎君……”
南乡吓得将素婵手中的袖子抽出来,再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放在茶碗旁,推脱着,“今夜之事,素婵姑娘不必着急,在下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南乡头也不回地跑了不知多久,再停下来歇歇气。
“没想到扮作男子行事如此不便,早知还不如女儿身出来。”
南乡随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又出去熟悉了周边的地形。当年伽叶亡国,京都半个城池烧的残破不堪,没想到才十一年,改名为嘉陵的伽叶京都已经修复得与战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伽叶亡国虽然是南乡的一个噩梦,可南乡却当下没有什么复国报仇的想法。一是,当年她还在舍命为伽叶厮杀时,伽叶已经先行抛弃了她,亡国之际都执迷不悟地将所有罪过归结在她身上,不给她留半点情面。二是,元镜将这里治理地不比当年伽叶差。
在南乡心里,国是百姓的,不是南家人的。
南乡傍晚回客栈时,主动问起了客栈店主月华楼的事。
“拍卖会?这么说来那女子没有骗公子,确有其事,今晚去月华楼的人可多喽。”店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竟也知道。
“老朽听说,今晚连德言君都要来嘉陵赴往月华楼。公子若是能得到德言君的帮助,老朽担保公子的事有九成能办好。”
“德言君?”
“公子不知,传闻那德言君有通晓天下之事的能力。只要出的起价钱,什么事都能办,谁的买卖都敢做。不过此人也是近几年来往嘉陵,极为神秘,真人少有人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众口不一啊。”
南乡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月华楼见识一下这位德言君。不过她估计,该是指望不上用身上带的那点银子求这位德言君。
'届时,只能智取了。'南乡是这样想的。
冒险也得一试。
南乡按照老店主交代的路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月华楼。
门口早已聚满了人,不过多是围在这儿凑热闹的。
南乡见能进去的人都随身出示了事先准备的请帖,犯了难。这下她该怎么进去?
“郎君!”素婵熟悉的声音传来,这甚是及时的声音让南乡心头一喜。
素婵还是穿着白日那身黛绿的衣衫,南乡故意一脸无奈的望着她,素婵心领神会,“郎君随我来罢。”
素婵于是挽着南乡的手,径直朝大门口去。门口的守卫看见素婵,也没说什么,就放了她们进去。
门口看热闹的其中一名男子说道,“要我看,说这进去的请帖难求,还不如说月华楼的姑娘难求啊!”随即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拿重金也求不到的请帖,刚才那生的好看的小白脸倒好,美人儿有了,这月华楼,也进了。”
如此,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南乡她们入场时,拍卖已经开始。
只见楼内香烟缭绕,酡颜、苍翠的纱缦从一楼挂上了三楼,上至繁复恢宏的房梁,下至绣花精湛的地毯,无一处没有经过仔细考量。四周不停来往的小厮丫鬟脚步声也极轻,应该都是用心训导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