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在大晋以及周围的种族部落中,嫡长子继承向来都是主流制度,即王位和所有的财产必须由嫡长子继承。
而庶子是没有资格的。
“你的庶子身份决定了你已经不可能会被族人拥护成单于,那你的弟弟为何还要追杀于你。”念吴仍然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猜疑。”慕容吐谷浑神色逐渐变回淡然,轻轻说道:“我那弟弟害怕我的存在会给他的政权带来威胁,所以就不顾骨肉亲情派人来杀我。”
“恩公您没有生活在这种家庭中过,您不会懂的。”
不会...懂吗?
念吴沉默了一会,他的嘴角下意识地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半懂非懂吧。
“你弟弟派来了多少人?他们分别又是什么境界”念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慕容吐谷浑正色问道。
慕容吐谷浑沉吟着伸出两只手数道:“四个御风境,两个踏凡境,一个莫回首。”
人多势众。
怪不得慕容吐谷浑被追杀的如此狼狈,原来他弟弟在派来的杀手上下了本钱。
不过这个阵势,念吴心里估算着自己还能撑得住,哪怕打不过也应该能逃的过。
“成交。”念吴衡量得失后,抬起头来说道。
“好!”慕容吐谷浑脸上涌出激动之色,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大好光明,他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赶往徐州城内,带上细软和我家的小宝贝,今日就北上。”
“不急,我得先回趟家给我师父留一封信。”念吴摇摇头说道:“鬼知道这次护你去北上的时间是一年还是半载,要是我师父提前回来找不到我的话,他岂不是要疯掉了。”
念吴的话语一顿,脑海中又联想起竺叔兰。
那他是不是也要疯掉了?
......
“南衣,你醒了。”一位面容冷酷,身上披着一套银白色锁子甲的男人低头对刚刚苏醒过来的齐南衣问道。
而在一旁,张元伯和早一步醒过来的史文业正在恭敬地跪着,而在另一边则是有百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戴着半遮面式的虎头面具在待命着。
“白二哥?”齐南衣的小脸依然苍白如雪,她晃了几下脑袋才能定眼敲出眼前的人是谁。
白二哥,白虎。
“南衣,你这次莽撞了。”白虎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地将齐南衣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怎敢将阳殿下带到彭祖墓里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墓中危险丛生。”
齐南衣低头受着白虎的温柔批评,一时沉默不语,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抬头解释道:“是二娘说的,念...殿下需要跟我们进墓。”
“邹二娘?”白虎眼神一凌,冷哼道:“她就是个疯子,她那两个后辈也是疯子,阴阳家的都是疯子。邹二娘说殿下能进就能进吗?殿下可是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一旦若是出了意外,谁担得起责任!”
白虎竟对邹二娘的意见如此之大。
“南衣,我不是在吼你。”白虎看着一脸委屈的齐南衣声音又重新变缓,安慰道:“我是在吼那个疯婆子,对了,邹二娘呢?”
“邹二娘大人被困在墓中生死不明,殿下曾欲想算卦占卜定其位置,但是却无法测到。”张元伯突然发出声来。
“二哥,怎么办?我们再闯一次墓将二娘救出来吧。”齐南衣扯着白虎的衣角乞求道。
“陛下那边飞鸽传书传来旨意,无论此次下墓行动成功与否,彭祖墓都要暂时将它封住,短时间不能将它重启。”白虎搬出司马衷的旨意,然后又轻飘飘地说道:“不过,你放心。邹二娘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对于这个疯婆子就连陛下都要忌惮三分,所以她又怎会这么容易地死在这墓里呢?”
白虎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过他很快地又恢复到现在的情绪中,歪头看向张元伯和史文业问道:“你们是搬运五鬼?”
“是。不过...现在只剩下二鬼了。”史文业低着头却难掩着痛惜回道。
“节哀。你们为大晋付出的一切,大晋是不会忘记的,同样,大晋也不会亏待你们的。”白虎提高音量说道:“从此以后,你们的死罪皆被赦免,你们三服以内的亲属除死罪的罪名亦将被赦免。而且,你们两个还可以有机会成为陛下的秘卫。”
秘卫便是皇帝的亲信。
只要张元伯和史文业一点头,他们便可以从草鸡变为凤凰,一步登天。
可是张元伯和史文业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说道:“我们还是想继续跟随南衣小姐。”
“哦?”白虎不禁高看了他们一眼,惊讶地说道:“看来死囚犯也有忠诚的时候,哦,对了,我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囚犯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继续跟着南衣吧。”白虎点点头同意了,又道:“正好南衣回家需要几个忠诚的随从陪着。”
“我不回去。”这时齐南衣甩开扶着她的白虎的胳膊,眼中冒着讥讽与酸楚说道:“我哪里还有家,那个地方的人只是把我看作成可以交易的商品罢了。我小时练功走火入魔毁了容,陛下也因此嫌弃我毁掉了我与司马阳的婚约,家族又为了讨好陛下,将八岁的我派入齐家做卧底,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南衣,谨言。”白虎立马喝住,道:“你的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但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与言论。我们做奴才的需要听话,而不是多话。”
齐南衣听后默默地闭上眼睛仰着头,几滴眼泪强行回到眼眸里面让它无法掉落。
是啊,我本就是个奴才,又怎敢自怨自艾?
“齐家,陛下打算怎么处置?”齐南衣稳定住情绪淡淡地说道。
“抄家赈灾!”白虎提了提腰上的甲链,说道:“如今大晋地界灾荒四起,百姓苦不堪言,所以陛下早先撒的网现在就要往回收了。”
“不仅是齐家抄家,还有洛阳的常家、太原的许家、鲁州的岳家等等,一切有咱们眼线的家族都要被抄!”
“都要被抄?!”齐南衣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抄三个家族就足够满足灾民的需要了,为何要全抄?”
“陛下下的令。你问我,我问谁?”白虎苦笑一声回答道。
白虎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齐南衣又问道:“南衣,阳殿下呢?”
这是白虎前来这里的正事。
司马衷下的死命令,这次回洛阳必须将阳殿下请回去,若请不回去,白虎也不用回去了。
“我不知道。”齐南衣被念吴之前的话语伤透了心。
她心里其实是一直孤独无依的,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南衣。
难依。
齐南衣一直幻想着自己那未婚夫的存在,希望有一天见了面,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只把自己当做商品。
即使这桩婚约已经被司马衷给否掉了,但齐南衣依旧没停止幻想。
可是,冰冷的现实告诉她,这个理想中的未婚夫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你们应该知道吧,嗯?”白虎眯着双眼转头望向了二鬼。
“殿下...顺着汴水往北走了,他应该是回徐州城内了吧。”张元伯心中震惊着念吴的身份。
是的,搬运五鬼从来没有得知到念吴的真正身份。
若是他们知道的话,也不敢那天晚上与念吴切磋。
“白虎卫听令,换上便装,进徐州城。”白虎听后阔步迈向这百余人的队伍,抬手高声喊道。
“喏!”
白虎主杀,声音杀势腾腾。
从远望去,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隐约冒着些许红光;而这红光则是代表着在他们手中丧命的人魂。
在白虎下命令的同时,张元伯快步走到齐南衣的身边将一块木皮塞到她的手里,他看着齐南衣疑惑的表情悄声说道:“这是公子留给你的,其实,公子心里是有小姐的。”
齐南衣呆呆地接了过来快速扫了一遍木片上的内容,而她的目光直接定住在了最下面的一角。
上面刻着:死生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