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星?你是说你将军府只余你一个女脉门庭将不保,在称呼你自己吗?”
吾同打量了傅雪颜一番,气定神闲轻笑。
将军府的老将军只一子,还因为各种因素死了,只留了傅雪颜这么个孙女。
还真应了傅雪颜口中的丧门星一说。
傅雪颜没想到对方今天敢拿她的家庭说事,当下涨红脸指着对方怨恨出声:
“我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父亲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你和你娘那个狐狸精!说你丧门星你还不乐意了!你不过是一弃妇之女,你哪来的脸敢这样和我说话。”
傅雪颜的情绪波动太大,流川承恩是真怕她被气晕过去,当下对吾同严肃劝阻:“吾同,你这般说话就太过份了。”
吾同没想到流川承恩敢当她面维护傅雪颜,脸上闪过难以置信。
以前的事她也记不太清,若是以前流川承恩就敢当她面向傅雪颜示好,她是有多瞎的眼要在亲眼看见他们亲热时才知晓。
敛了敛眸中情绪,吾同不想和这两个人多说废话,转身冲一众红衣女子走去,轻轻一扬手,便将押着绿衣侍女之人的手震开,牵起绿衣侍女便向禅院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傅雪颜斥责侍女的暴怒声,吾同充耳不闻。
绿衣侍女可没错过刚刚的一幕,她家表小姐一扬手便将鉗制住她的侍女手皆震了开来。
她懂武功,也看出点门道。
她家表小姐有了不得了的内功。
不过,表小姐不是失忆不承认她是吾家小姐的吗?怎么如今不仅记得傅雪颜,还记得将军府的现状,以此来攻击傅雪颜。
想到什么,她瞪大了眼看着牵着她往前走的吾同:“小姐,你记忆恢复了吗?”
吾同听言回头,凤眸含笑看着自家大哥派来保护自己的心腹侍女:“许是寺中佛祖显灵,我都记起来了。”
全都记起来了。
她是吾同,是吾家老家主奉若明珠的外孙女,活到二十四岁跳下城门自杀,魂魄重生走了一遭异世,再次魂归而来,竟回到了十年前,她命运的转折点处。
她,何其有幸。
沛承郡王乃王上胞弟,表面闲散度日实则包藏祸心暗谋王位。
好在王上听了太师一言在沛承郡王羽翼未满时将其困于王城,另其行动受制。
可纵使如此,沛承郡王也没能停止谋夺王位。
他瞄准了王城中的各方势力,对王上不忠心只求富贵的就极力拉拢,对王上忠心的便伙同拉拢的势力对其逐个击破,一一打压。
将军府与吾家是个特殊派系,他们都忠于王上,却又互相是死仇。
沛承郡王看中这一点,令其子与吾家老家主在外名声不怎么好的外孙女定了亲,却又不阻止其子与将军府大小姐的暗中交授。
明为联姻,实为挑起两家战火,令将军府与吾家为了各自的儿孙,对对方打压的更加厉害。
只要沛承郡王在暗中动点手脚,让王上对将军府和吾家信任消磨殆尽,王城于他,便如探囊取物。
彼时,沛承郡王在封地的兵马,便能被他收拢的朝堂中人,轻易领入王城。
吾同没有忘记前世,她因情入魔在对流川承恩和傅雪颜不死不休的纠缠下查出的这些事,可那时吾家已遭灭门,她一女流之背纵使知道也无颜面圣揭发。
苟延残喘活了数载,承欢周旋与各个地位超然的世家子中窃取情报。
最终也只是提醒了王上警惕沛承郡王,至死也没能将沛承郡王的罪行尽数揭发。
就连被她揭出数条罪大恶极丑闻的流川承恩和傅雪颜,最后也只是被贬为庶民,根本没死。
吾同转头,青砖白瓦的墙下,几缕发丝飘到了她的眉间,映衬着她那双狭长若鬼魅的凤眸,愈加寒冷幽沉。
只是这次,沛承郡王包括流川承恩和傅雪颜,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欺她年幼不知事,骗她天真无所为、谋害整个吾家子弟,令她活着的短暂时光,都沉浸在痛苦、愧疚和悔恨怨念中。
身未变,魂却似鬼非人。
这仇,这怨,不共戴天!
她天真惹的因果,她已尝过了。
他们造的孽,也该他们尝尝果实了。
吾同敛起眸中恨意,细细思索她如今的境地。
这个时候,正是她受罚来护国寺诵经静心,却被傅雪颜和其母亲花银子雇的佣兵弄去穷乡僻壤,失了清白后被大哥偶遇找回护国寺之时。
她失了清白一事,此时还未被人察觉,要到三日后她和傅雪颜打架露出雪白玉臂,才被傅雪颜知晓大肆宣扬。
想到这世夺了她清白的人,吾同却恨不起来。
易欢和易喜这对双生子,待她好的像护眼珠子,纵使存了私心,却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她不管是前世自杀,还是在华国长大成人,心中期待的丈夫就是能如此宠她信她的人。
而不是如流川承恩,说专情却也薄情,那怕事情败露后依旧将傅雪颜宠之入骨,可他身边与他有染的女人,却从来不断的男人。
若是以前吾同还会觉得流川承恩只是为保护傅雪颜做的样子,如今,她算是看出了,流川承恩本就是个滥情之人,对傅雪颜的爱都不纯粹,何况对她这个、棋子。
“南无怛纳达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
耳边又响起之前令她悲伤不已的大悲咒,吾同将思绪从前世经历的黑暗中抽出,脑子闪过为她解封内力和记忆的老住持说的话,眸光轻闪昵喃:
“与其愈现愈深,两世与怨憎之人纠缠不休,不若放宽心态,让前世因果止在前世,这一世,得天所佑,只谋个欢喜团圆?”
老住持因为救她性命耗费半生功德,在她醒来,曾一再劝她:“女施主心结且散去,老纳愿不入佛境,为你求百年安康长寿,且莫再生杀念。”
她虽不知老住持如何看出她生了杀念的,可老住持的话,却总是在她想谋阴毒法子毁了沛承郡王一脉和将军府一脉时,出现在她脑中。
“这老光头。”吾同心中无语。
原本她在护国寺被人掳走,就和他这个住持脱不开干系。
他救了她性命,是因为是他伤的她。
他解封了她的内力,算是抵了护国寺的干系。
至于帮她恢复了记忆……她还不乐意恢复呢!才不要承他的情,听他念着事不关已的话放下报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