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这一年多里,这里的样子宋七微在脑海里想过了一遍又一遍的,不断的重复着。只是这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想过这里的种种情形,比如这里入住了她人,欢笑一堂,但是她从未曾想过是这副模样的,院子里杂草都有人高了,房子里落满了灰尘,里面陈设还是她走时的样子。鱼缸里散发着臭气,里面黑漆漆的,鱼早就死了,粘在鱼缸上分不清是鱼草还是鱼。宋七微盯着它看了好一会,低喃一句:“该走的留不住,那必是不该留的。”
什么是该留的,什么是不该留的,其实没有一个准的,全凭一个人喜乐罢了。想当初,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有时候宋七微会这样问自己。
人总喜欢把责任推给对方,把错误归结于是对方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我才会怎样怎样。得到的最终结论是,不是我错了,是你错了。如果你也没错,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错。
宋七微也会怎么想,并且她也这么做。但她又知道这是错的,心里不断自责,行为上却依旧将错就错。
“莫深堔,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后悔了,我想你了。”
“你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话呢?”
回应她只有这个空荡荡房子,和一地的尘埃。
这座房子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故事。以至于每走一步路都是一段冗长而又杂糅的记忆,让人一时分不清真假。是时间太久远了,久到所有记忆都被加上了色彩。
所有的感情,情绪的表达都早已失了本真。
可是,这一切又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桌上的花凋谢了,落在桌子上,被风干了。宋七微想捡起它,但它早已是灰烬,拾起不了。宋七微想也许她和莫深堔也如同这花一样,早就失去了娇艳的颜色,最后只剩下这残渣,随风飘逝。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宋七微断定,自她离开后,莫深堔就在也没有回过这里了。那门把上都长了锈迹了。这一年的时间唯一难熬的一件事情就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最后她真的失去了他的所有消息。
她知道莫家在培养新的继承人,她知道姜伟玮在莫家的地位节节拔高,可是为什么唯独没有他的消息呢?宋七微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苦想。她不敢上网,不敢看杂志,不敢和罗维杰克说,她想回国。她只想看看他,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曾经要谈婚论嫁的人啊,现今在何处,可还安好!
她这样想着,便已是满脸泪水了。
这些年,莫深堔把她照顾的很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是明白着的,钥匙上瓷器流氓兔根部不是她原先的那只,她知道莫深堔是不想让她难过,以为她不知道,偷偷给换了。
要说,她宋七微哪有这么笨啊。这点都看不出来吗?只有他莫深堔才会这么傻,这么善良。
“你是不是又在哪里收留了谁?从此不在需要我了呢?”
许是看过太多狗血的言情桥段,那些多年不见的人,大都找了替身,亦或者又爱上了别人。
总觉得分开,比两个人厮磨消耗情感来的好。殊不知,到最后,还是宁愿一起熬时光,也不要从此之后在你身旁没有了一个位置。那是何等孤单,绝望啊!
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好像是把从记事起的日子重温了一遍又一遍的但总觉得不够。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宋七微这些年学会的东西,只有一个是最好用的,也是最没用的就是,想不起来的东西,就遗忘掉,何必庸人自扰。
罗维杰克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绵绵细雨总算是停歇了一会,天边出现了晚霞,照着这座城市。
小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到是娇艳欲滴,只是这杂草繁茂掩盖了去。也就算不得美不美了。屋子没有光亮,里面有股味儿,那种长久没人住的,清冷,又有些霉味儿。
宋七微就坐在地上上,两眼呆呆的泛着泪光,脸上泪痕还未干透。罗维杰克蹲下来,看着宋七微,皱起了眉头,他呀,还是没有照顾好他让她落泪了。
“七微,对不起。”罗维杰克轻声说道。
罗维杰克就这么守了她一夜,寸步不离。明明知道,她不会爱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沦陷了。
爱情呀,到底是一个美好而又悲伤的东西。
等到罗维杰克想要抽身时,早已脱不开身了。耳边母亲的话语,带着叹息,带着警告,挥之不去,她说,“她不会是你良人,趁早脱身的吧。”
可是爱情岂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又不是一夜情,裤子一提,各不相干了。
掏出去的心,什么时候能拿回来?拿回来了,又是否能完好呢。罗维杰克望着S市夜空,难得露出迷茫的神情。
他们都说他是一个聪明人,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做聪明人。因为看到宋七微的眼神,他就明白自己要失去她了,在将来的某一天。
看得透彻的人,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在她答应和他在一起时,罗维杰克就知道了,今天这个局面。
那时宋七微说,“好吧,罗维杰克,我承认你是对的。我是有那么点喜欢上你了,但那又怎样,我不爱你。喜欢和爱是两码事,我可以喜欢很多很多的人,但我只会爱一个人。你能明白吗?罗维杰克。”
罗维杰克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但往往实话才是最伤人的。这一年里,他不是没有尝试走近她的心里。只是她的心藏得太深了,他找不到。
有时候他也想问问宋七微,到底还有没有心。
“杰克,我累了。”宋七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疲惫之色,像一个迟暮老人,让人有一种她她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的错觉。
“七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维杰克将手放在她额头上,“还好,没有发烧。”
“我没事,只是想睡了,你也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
“好。”罗维杰克看了她一眼,看她倦意满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退出去。立在房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眉头轻蹙。
自从那里回来后,宋七微的话语越发的少了,时不时翻两页《百年孤独》就又发上半天的呆。连罗维杰克叫她吃饭,也是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吃进了几粒米饭。整个人也消瘦下来了。罗维杰克有些后悔提议带她回国了,本想着她思念故土,带她回来瞅一瞅,好散散心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宋七微这样子,怕是再也看不明白也放不下了。唯有那个人才能让她鲜活起来。可是他又能上哪里去把那个人找回来呢?要怎样才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他不敢,他害怕了。堂堂一国王子,在这小事面前居然害怕了。
他是真的害怕。若是宋七微旧病复发的话。罗维杰克不知道要怎么办。现在已经没有人比他了解宋七微了。
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的只有莫深堔一人而已。其他换作谁都不行。可有时候,他的内心会冒出一些邪恶的念头,比如说,就这么让宋七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乖巧的像一个精致布娃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