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山坐在轿车里,只觉得莫名的心慌,仿佛发生了什么自己无法挽回的事。诚一担心地看着他,犹豫再三才拿出了一个匣子,
“主子,这是顾小姐让谷雨转交给你的。”
周其山接过匣子,阴沉地看了诚一一眼,他当然知道诚一在想什么,无非是怕自己因为顾明月而误了正事,这么多年自己对他的看重似乎让他有些飘飘然,竟然做出这种逾矩的事来。这个部下,看来应该敲打敲打了。
周其山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装着一纸信封和一个银镯子,那镯子他认得,是顾明月以前天天戴着不离手的宝贝,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至于这信封,周其山慢慢拆开,将里面的内容快速看了一遍,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愧疚、惊讶、欣喜…种种复杂的情绪交错在一起,让他束手无措。
那信封里装着的,其实是周其海据点的地图,顾明月很是用心,偷偷把据点的分布默记了下来让谷雨转交给自己,以让自己占据主动权。只是眼下......周其山死死盯着那张地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诚一无意中扫了一眼,便大概猜到了纸上是什么内容。这地图在顾小姐的计划自然是极有用的,只可惜顾小姐的计划并不等于主子的计划,从一开始,顾小姐就是诱饵,用来引二少爷设局,让他产生自己占据主动权的假象。而事实上,却是二少爷在明,主子在暗,二少爷的一举一动,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如果顾小姐能够活下来还知道了这些,不知道会作何反应。诚一偷偷瞟了周其山一眼,见他表情森严、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猜得到主子如今对自己的干涉会十分不满,只是恐怕主子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对顾小姐早已不是简单的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从协都统被杀开始,很多事,就已经逐渐脱离了控制。
现如今,只求主子大业能成,至于他和顾小姐的结,也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解了。
杜衡命人给顾明月简单包扎了伤口,以免她失血过多而死。之后便赶去向周其海汇报,眼下还有很多麻烦要解决,顾明月不过是个棋子,她背后的周其山,才是难以对付。
“处理好了?”周其海看他走进来,缓缓开口,显然问的是顾明月此时如何。
杜衡立即跪下,一脸愧疚的模样,“都是属下一时大意,本想着先将沈罗音安置在这里一夜,等搜捕的风头过了再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却不想大少爷动作如此之快,被他们钻了这个空子。”
“混蛋!”周其海朝杜衡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显然是使了全力,竟将杜衡踹倒在地,心口只觉得一阵剧痛。
杜衡强忍着爬起来,继续跪在周其海的面前解释,“二少爷,我们现在还并非毫无胜算。如果老爷知道了沈小姐的事,您毕竟是老爷的儿子,老爷就算再怎么恼怒也不会将你怎样的,到时候我们只需抵死不认,咬死了是大少爷自己做的局嫁祸给我们,老爷本就对大少爷不满,如此一来,也刚好给他一个发落大少爷的由头。”杜衡从沈罗音跑掉时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爷和大少爷的关系并非真的情同父子,反而是彼此猜忌怀疑,更何况,有夫人吹枕边风,未必老爷不会替二少爷瞒下这件事。这盘棋眼下看来,他们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那如果沈家一定要父亲一个交代呢?”这也正是周其海最担心的一点,如果父亲不愿借着这件事做笺子发落周其山,或者沈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那时自己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如果老爷不愿用这个借口削弱大少爷的势力,或者一定要给沈家一个交代,”杜衡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周其海,目光里满是决绝,“那么二少爷这些年的养精蓄锐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到时候大少爷眼见得了老爷的力,势必会以这个据点为借口,来围剿二少爷,以求一蹴即至。而我们恰好还有一招暗棋,就是二少爷的探子。”杜衡口中的探子,显然就是早已晕死过去的顾明月了,“前段时间我们用那探子布了局,给大少爷传了些虚实莫辨的消息,只需要利用这个消息,我们就可以设好陷阱,等着大少爷自投罗网,只要大少爷死在这里,老爷到时候就只剩下你和三少爷两个儿子,一定不能再折一个儿子,这绑架沈罗音的罪名,也必然要由死去的大少爷来背了。”杜衡说着,不禁有些得意,绑架沈罗音的确是步险棋,而不小心让沈罗音跑掉也的确是他大意,只是重新筹谋过一番之后,这死棋眼看着被他盘活,成了一出妙棋。
周其海死死盯着杜衡,思忖了许久,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妙啊!真是妙!”他连忙扶起杜衡,“你说得没错,眼下我们未必就走投无路,传令下去,给我把这里好好布置一遍,到时候就在这里送我的好大哥上路。”他不住地狞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周其山是怎么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而另一边,片刻之后,诚一敲开了周其山的车窗,
“主子,可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