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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无处不至的剑影,那把剑毫不犹豫地挥出,迎上它们。
白色的光在空中流转着,忽而婉转,忽而凌厉,明灭可见,未曾暗下去的剑芒,交织出一张笼络灵魂的网。
如深林中的猛禽,在追逐着那只若有若无的猎物;如宣纸上的笔,轻轻勾勒出淡雅的线条,猛然,按下浸穿纸背的顿笔。
即使,对手不那么厚重的盔甲已经破碎,即使,那把剑的剑锋早已翻卷。
雪依旧想要把他们的身体分割、撕碎。
地面上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粘稠而温热,液体之间,停滞着一块块柔软的纤维。
蓝发散开,在夜色中弥漫着鬼魅的紫色。
血泊中,单膝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为什么,我的命运,要被他人掌控?
“去死吧!”雪提起剑,冲向最后一个在她身旁站立着的物体。
一声闷响,翻卷的剑锋如同砸一般,削开肌肉,折断那人的肋骨,嵌入了折断了的骨骼中。
雪想拔出剑,没有成功。
雪啐了一口,一脚踢倒依然立着的尸体,紧握住剑柄,强行拔出剑,剑拔出了,雪却因为瞬间的失去平衡和娇小的身体,狠狠摔在地上。
“嗯!”雪轻叫了一声。
她摇晃着站起来。
奇怪的是,那一个最后的教徒,也是一位主教,无论雪怎么破绽百出,始终没有攻击雪。
“告诉我,是什么在支撑着你?”他或她出现在雪的身后。
“凭什么告诉你!”
“首先是恐惧,然后才是愤怒。”他或她幽幽地说。
雪感到了一阵被看穿的恶寒,心中怒火升腾,强烈的不甘,充盈在她的心中。
扔掉那把剑,捡起了死去教徒的剑,双手握剑,坚毅地看着对手。
那位教徒轻笑,手中微微一动,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一块块甲胄浮现,紧紧地贴在他的教袍斗篷上,金属制的甲胄上,散发出点点淡蓝色的光,一些看似用途特殊的甲胄同时附加在了他身上。
总的来说,那位教徒,就好像一位骑士。
雪横剑挡在身前。
“你值得我使用这一件武器。”那位教徒说,他拔出了刀,他轻声道出对甲胄命令,“驱动三。”
甲胄上浮现出法阵,法阵发出了强大的推进力,宛若一道蓝色的虹光,划着笔直的线,向雪冲去。
不足一瞬。
那位教徒已经来到雪的身前,当头猛然挥下刀锋。
刀锋切开风压,仅仅零点零几秒,雪就已经被纵向剖开。
雪的身体立即液化,往教徒身体的一侧散去,身体重组,雪将剑刺向甲胄的缝隙。
仿佛已经知道了雪是史莱姆,教徒如早已准备好一般,横向挥刀,斩向雪的肩部。
刀锋压如雪的肩部,那一刻,刀身散发出大量的热,将雪的上半身完全蒸发掉了。
剑锋刺进教徒的身体里。
教徒闷哼一声,腿部盔甲浮现法阵,一脚踢开雪的身体。
浑身散发着蒸汽的雪飞出十几米开外,还翻滚了几圈。
雪的上半身再次出现,那是雪用身体里的能量强行修复的。
雪挣扎着要站起来。
法阵浮现,那教徒拔出雪的剑,将其掷向雪。
剑刺穿雪的胸膛,接着刺进地面,护手卡住雪的身体,将雪钉在地面上。
“来交易吧。”他或她,站在雪身旁,俯视着雪。
“代价是什么?”雪问。
“没有。”
雪折断剑身,站了起来。
“你真是顽强,我很尊敬你,不过事已至此,何必如此挣扎?”教徒道。
“我的命运,是属于我的,而不属于你们任何一人。”雪拾起断剑,紧握住它,丝丝类似血液的液体顺着雪的手臂流下。
“呵。”教徒轻道,握刀,刀尖指向雪的胸膛。
雪横向持剑,双腿发力,如发狠般,扑向教徒,衣衫在风中飒飒作响。
“腕甲驱动二!”,甲胄上法阵浮现,教徒身形一动,刀柄转动,带动刀锋,以无与伦比的力量,斩向雪的腰际。
仿佛一切都虚幻了,两人之间,响起振聋发聩的金铁相击声,灿烂的火花,在夜色中绽放。
法阵加成,魔法加成,如此锋锐有力的刀锋,竟然被一柄断剑,挡开了。
并且,对方身上,居然还感觉不到一丝的魔法波动。
就如纯粹使用蛮力,将他的刀挡开了一般。
教徒好像见到鬼了一般,心中满是惊恐,手上挥出斩击的东西立即慢了下来,连连后退。
一柄断剑,仿佛黏在了教徒的身体上,不断在教徒的盔甲表面和缝隙间,留下白色的擦痕或殷红的伤口。
那是剑的舞蹈,在死亡的恐怖中,隐含着绝对的美丽。
一道淡黑色的身影,仿佛与雪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这道身影,似乎给了雪魔鬼般的力量。
教徒从恍惚中醒来,感受到身体如撕裂般的疼痛,再看见宛如陷入疯狂的雪,向雪挥出一斩。
雪避开。
教徒伸出手臂,其上的腕甲,散发出实质般的光芒。
魔导器。
雪立即离开魔导器的攻击范围。
教徒在远处,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雪的攻击,估计已经伤到了他的脏器。
他拭去嘴角的残留的血,接近失声地道:“你是恶魔!”
听到这句话,雪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再次握住断剑,扑向了教徒。
教徒抡着刀柄,用刀锋,组建出一道刀圆,同时在甲胄的加强下,尽力展开了在他看来足够牢固的法术屏障。
雪悍然闯入刀圆之中,用触手,猛然抽飞了教徒手中的刀,接着又把教徒抽倒在地。
然后,雪把断剑插入教徒盔甲的缝隙间,把断剑当作撬棒,撬开了一块盔甲,教徒的身体,暴露在雪面前。
雪趴在教徒的身上,用白嫩的手,握着断剑,掰开一块又一块盔甲。手上流淌着血液,身体沐浴在发乌的血液中,蔚蓝色的长发,被血块黏连在一起。
这是一副极其矛盾的画面,即使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却无法让人否认:它是美的。
“不要!求您放过我吧……”有人在呜咽着,抛弃了自己长久以来所固守着的尊严。
不会有人理会。
雪终于解决了最后一块盔甲,她单纯地,笑了。
单纯的、极度喜悦的、满足的、诡异的、残忍的。
此时一同出现,在雪的脸庞上。
雪看着主教也就是教徒的身体,仿佛在看着即将享用的佳肴。
雪缓缓探出手。
教徒的胸口炸出一个巨大的血洞,血洞内,一枚光泽明亮的物体在微微颤抖着,一缕缕魔力在周围的组织间游动,最后都流出或注入了这枚介于液体和固体的物体中。
魔核,一切魔法生物和人类施法者都具有神秘器官,由纯粹的魔力凝聚而成。
“这是你的魔核吧,我不客气啦!”
在哪位主教声嘶力竭的呻吟声中,雪用手,将那枚魔核挖出。
雪微张红唇,将其缓缓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