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崽子吹头发时,君夙发现他的发质很软,很好摸。手痒就多捋了几把。
安城萧舒服得昏昏欲睡。
君夙给他的腕子上药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猜到先生帮他洗澡的原因。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君夙把小崽子抱到偏房,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
“主人~”
回梦的童音娇娇软软。
“又饿了?”
君夙好笑的看着身边的银团子。
“明明是嘴馋……”
帝休一张小脸儿突然暗下来:
“主人,有情况。”
君夙起身开门,就见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他的门前。
男孩紧闭的双眼敛去了白日的锋芒。睫羽微微颤动,不知是否惊于梦中假象。精致的面庞苍白脆弱,像易碎的瓷娃娃般惹人怜爱。
即使是睡着了,也如此的小心翼翼吗?
回梦轻轻开口:
“主人,他怎么……”
“嘘。”
宠物睡卧在主人门前以示忠诚。
君夙的脸色忽明忽暗。
小崽子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帝休皱眉,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灵魂被撕扯。妖火燎原、彼岸花、万物屠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主人,要让他进来吗?”
君夙不语。
安全感终究是自己给的,没有人能给他一生庇护。要想活的自在,守护想守护的人,唯有自身强大。
唯唯诺诺伏低做小,活在别人羽翼下的人注定成不了气候。
君夙的手攥紧又松开,终是把那孩子隔在了门外。
君山御府室内处处被高档的羊毛地毯覆盖,且温度适宜,倒也不会委屈了他。
啧。
君夙掐了掐眉心,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
黎明至。
早晨的阳光柔和多情,为别墅群镀上了一层碎金。
古老的欧式城堡韵味悠远,深沉厚重的情调沉溺在一片浮光跃金中,连同四周的景致也变得鲜活起来。
君夙开门,门口干干净净,甚至连毛毯的褶皱都趋向一致。
这时。
“咔哒。”
隔壁的门打开,安城萧走了出来。
“先生,早。”
“早。”
小崽子脸上挂着三分睡意,可他显然已经洗漱完毕。男孩的黑发梳的一丝不苟,穿戴也十分整齐,让人挑不出错处。
君夙眼中划过一丝赞许,唇角勾了勾:
“下楼用早餐。”
君夙迈开步子,男孩乖巧的跟在少年身后。
二人出奇一致的步伐,同样一身黑色的西装,不相上下的上帝吻过的精致面孔,优雅的、傲慢的贵族姿态。
季烽在楼下看得啧啧称奇,这男孩的气场居然和大佬的奇迹般地融合了。
让季烽颇为郁闷的是,男孩的目光仿佛一刻也离不开少年。
“嘿,小子。”
男孩平淡的扫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
倒是君夙盯了他一眼:
“叫谁小子呢,叫小少爷。”
安城萧持叉子的手顿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年,眸中情绪复杂而炙热。
先生啊,先生。
亲爱的,先生。
我该如何报答您对我的馈赠。
饭后,书房。
“先生,您这是真打算把那小子当儿子养?”
君夙睨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季烽颓了:
“这是安家的资料。”
安家?君夙翻阅着一沓子的世家秘辛,神色淡淡。
A市三大世家鼎足而立,其中之一就是安家。军火沐家,崇商安家,主政戚家。
安城萧是安家前任家主安肃的小儿子。两年前,安肃赴Z国商讨业务被人暗杀,几乎同一时刻,身处部队的大哥安擎出任务重伤断腿只得退伍,性子柔弱的安母心力交瘁之下被安肃的兄长安守夺了家权。从此母子三人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年级小小的安城萧更是常受表兄弟欺凌,不堪之下顶撞了小表姐安芸,被安守的小情人暗中卖进了魔鬼窟。
啧。这群人,真是,好样的!
君夙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先生,您准备怎么做?是暗中给安家使几个绊子呢,破产呢,亦或是灭门?”
君夙不语。
季烽又道:
“我知道我知道,看您的脸色定是要灭门了!”
君夙微微正了身子,嗓音懒懒:“时不时的给他们找点事干。”
“不过小崽子自己的东西终归要靠他自己拿回来,该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夺不去。”
“所以,下手的时候注意分寸。”
别一不小心就把人玩死了,死透了,他的小崽子以后报起仇来难免会没有快感。
季烽诧异的看着少年,他就那么相信男孩有那个能力?
君夙睨他一眼:
“怎么,你认为他做不到?”
“属下相信大佬的眼光。”
少年嗤笑一声,眸中闪烁着星光点点,细观之下,那漆黑的墨眸深处颜色睿智又张扬,好似盛着一片星海,勾魂摄魄好不漂亮。
季烽一时看呆。
少年沉吟片刻,道:
“联系霍普林,我下午过去一趟。”
“是,属下去安排。”
霍普林,格伦斯特贵族学院在职校长。
格伦斯特是专门致力于家族继承人培养的贵族学校。
季烽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佬这是为小少爷铺路呢。
第二天,早晨7点半,格伦斯特贵族学院三年二班精英组多了一个冰雕玉琢的男孩。
学院采用全封闭寄宿式的教学方式。家长前三周一律不准探望。
学院住宿环境极好。
第一天,晚上躺在一个人的室内,安城萧怎么也睡不着。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少年的电话。
电话拨过去后,男孩一边期待的斟酌着电话接通后要说些什么,一边又作好被拒绝接听的心理准备。
那种极度渴望又害怕失落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
事实上,不过两秒电话就接通了。
男孩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睡不着?”
少年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略微低哑的、磁性的、魅惑的嗓音直直的在他的心门叩响。
他甚至能想象到少年此时正半躺在舒适的床头,说话时薄唇微微开阖,一双墨眸眼角上扬,慵懒的、高贵的模样。一时间竟兴奋的像是踏在云端,晕乎乎分不清南北。
久久没得到回应,少年又道:
“怎么不说话?这么快就想家了?”
家,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男孩的眸子黯了黯,随即又释然了。
先生在哪,哪儿就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