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仰止冰冷的声音传来:
“三长老。”
嗯?那女人怎么来了?
仰角忽的站起来,下意识的立在君夙身后。
桑兰进来,看到少年俊美无双的面容心中就是一动。
她走上前来,目光微闪,在那人脸上流连片刻,便直在君夙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徘徊。
无论是锁骨、还是腰腹,都堪称杰作。真真是如同美玉一般的人儿,想来若是留他一命也不错。
仰角见那女人神色之间对祭司的欲念和亵渎,真恨不得将她一巴掌扇飞出去,待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更是气的眼都红了。
“祭司大人可知,我蒙苍缔结良缘可是要行取血之礼,取自指尖,以表对血缘的认可和对兽神的尊敬。”
君夙面上带着三分笑意:
“既然是部落传统,伏胤自当遵守。”
随后那女人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刻着远古凶兽的青色铜器,和一个泛着冷芒的薄刃,一并递给了君夙。
那铜器,可不正是饕餮纹青皿么。
君夙取过那薄刃,毫不犹豫的划破左手食指,觉得不够,便给中指也来了一下。
那随意、不留情面的动作看得仰角双目泛红,心尖颤抖。
玉白的手指染上惹火的红,那色彩的极端碰撞、仿佛备受凌虐的美感,直想教人将那手纳入掌心,细细把玩。
“嘀嗒、嘀嗒。”
那红坠入饕餮纹青皿,填满了曲折纹路,艳色似要烧起。
女人心满意足,临出门之时觑了一眼少年左臂的凤凰图腾,转眸之间,尽是暧昧。
“大人!”
仰角神色忿忿,心碎的捧住少年的手,悉心的查看那玉指上细长的伤口,只觉得双眼刺痛的厉害。
“没事。”
君夙好笑的看着这人:
“真是个傻小子,这小小的伤口算得了什么。”
仰角气结的坐到一旁:
“老子在蒙苍二十年,从未听说过成婚还要行什么劳什子的取血礼!”
“您不能和牧林在一起!他根本就配不上您,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小孩子脾气。
君夙摩挲着细小的伤口,心下有了计较:
“放心,他们等不到那一天。”
往那墓碑上划刻的不是牧林就是桑兰,都说女人多事、小心眼儿,可君夙反而觉得那弃德之人是牧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两人以“兽神旨意”为引,将他挟来蒙苍,为的是什么?或者换个说法,为什么选在现在?
要知道,禁地虚空并未崩塌,只要被禁锢的那人还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威胁。存在着如此大的隐患,此时并不是拓权的最好时机。
所以,为什么?
呵。想要图谋白戎只是其一,最紧迫的、不能等的,恐怕就是那外强中干的桑兰长老了。
当初的那禁忌血咒,燃起的幽冥鬼火来自地狱深海,夺、下咒之人血气,阴寒无比,反噬严重、难以逆转。
随禁锢崩塌时日愈近,那下咒之人所承受的痛苦愈深、身体的虚亏就愈严重。
那女人倒是反水的好手,牧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全是拜她所赐。可追根究底,也是他自己作死。
而现在,他们等不了了。
白戎大祭司身负凤凰图腾,神格之命。其血液烈火之气沸腾,将其炼化,注入体内,可祛阴寒,重塑亏空。
禁术,又是禁术。
真是愚蠢,干出这等阴损之事,还妄想长命百岁。
真真是愚不可及。
……
晚饭时刻,仰止看着老神在在的君夙,眉头皱起。
他抿了抿唇,踌躇不定,万分斟酌,左思右想后,终于憋出来一句:
“那女人邪门的很,不好惹,你当心。”
仰止冷心冷情,不喜与人交谈,能主动与他说这一句,已是天大的不易了。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祭司那深邃漂亮的眸子微微扬起,嘴角也噙了一丝笑意,那音色如玉、稠艳似靡,敲在他心:
“她不好惹,我好惹?”
“她不知天高地厚犯下罪过,真当我是个软的。”
“嗤。”
“在这种杂碎面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仰止心脏微颤。
嚣张,当真是嚣张。
可他真是爱死了这副张狂模样!
疾恶如仇、无所畏惧、阴狠睿智,单单是那种气魄,就令他臣服。
都说白戎部落其乐融融,是三大部落中的福地,如今看来,当是有神明护佑。
他眸中浮现出一丝向往,影影绰绰,就在那黑色的瞳仁处细细缠绕。
……
族长吩咐:带白戎大祭司到禁地。
这一天终于来临。
听到这个消息,仰止仰角两兄弟心脏狠狠一颤。
禁地、禁地!
族长消失的地方。
他们一直抱有一丝侥幸,没见到尸体,说不定就还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回来。
现在!这个人、也要去那个、阴暗的、亡灵之地!埋骨之地!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心思上火,当事人却淡定的不像话。
禁地入口。
“你们俩呆在这。”
仰止仰角挡在君夙身前。
像伊萨伊凯那样。
“大人!”
君夙轻笑一声,仰角身上被他抚过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少年祭司的嘴角微微扬起,那双深墨色的长眸漂亮、璀璨,仿佛盛着一片星河。
他睨了那冷情的男人一眼,仰止那颗动荡不安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时候到了。”
“当我再次踏出这处禁地之时,将是蒙苍部落迎来新生之日。”
“相信我。”
“我保证。”
说完他转瞬间消失在了禁地入口。
“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跟进去?”
“他不想我们受到牵连。”
“那我们就眼巴巴的在这守着?”
“守着。”
守住大人的背后。以防变故。
相信他。
相信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