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绯的外公,方鸿,是夏父打电话叫来的。
当时,夏母单位里的同事小张跑到夏父的厂里,告诉了夏伟他的小舅子到厂里找方晴,两个人话不投机,方卫军就对方晴动起了手来,虽然同事们已经将方卫军给控制起来,将他和方晴给隔离开了,可是她还是挨了好多下,并且说自己头晕。小张怕方晴被方卫军打到了脑袋,让夏伟赶紧请假带方晴去医院检查一下。
夏父听了这个情况,赶忙跟工友们打了个招呼,将剩下的工作交代了一下,就到领导的办公室里去请假。而就在领导帮他写假条的时候,他看到了领导办公桌上的电话,跟领导说了一声后,就打电话到了夏绯外公方鸿的办公室里,将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请他老人家出马,将方卫军带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夏父比夏绯早得到消息,却到的没有夏绯快。但是好在,正巧赶在方卫军对夏绯动手的时刻到了,不然夏绯这次铁定要被方卫军给打了。
而方鸿那边儿,本来正在开会的他,听到单位的同事说家里有急事找,接了夏伟的电话后,他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起。挂了电话,他也跟单位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先是回了家里一趟,将家里那根祖上传下来教育不肖子孙的家法藤鞭拿上,不顾妻子吴娟一直的询问,一言不发的就骑车赶到了女儿的工作单位。
方鸿到的比夏伟略早一点,他到的时候看到人群中,外孙女正举着扫帚追着儿子打,听着外孙女夏绯边打边严声指责着儿子的不是,他心里说实话不是那么舒服,甚至是有些膈应的。
方鸿是个比较守旧的人,他觉得,即使自己的儿子有再多的不是,也应该由他这个老子来教训,而不是被一个小辈儿,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如此指责。他觉得,夏绯的做法使他失了面子,所以就呆在人群里没有出来。直到儿子反手夺了夏绯手里的扫帚,要打夏绯的时候,他有种想要上前阻拦的冲动,可是看到女婿及时赶到,所以仍是耐下了性子,看着女婿如何处理。
而此刻,儿子张扬跋扈的模样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他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手握着方家祖传的家法藤鞭,方鸿压着步子,一身威严的走向儿子和女婿,看向方卫军的目光犀利如剑,吓得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他的这副模样,和小时候每每犯了错要挨打时候一模一样,让方鸿感觉到厌恶。
如果说,方卫军此时面对他的时候能够昂首挺胸,即使是犯了错,只要他敢认,敢接受惩罚,方鸿也会觉得怀慰,毕竟儿子已经几十岁的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还孩子,也是一个父亲了。可是他此刻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畏畏缩缩,看得方鸿更是火大。
“方大老板,好阔气啊。商海浮沉,你犹如猛龙入江,你家财万贯啊。不过不知道,你是祖上积德蒙荫佑,还是天生精明老天赏饭。你如此财大气粗,你得来的富贵是孝敬了爹娘,还是福泽了妻子?你是有情有义,还是有忠有孝啊,如此的嚣张傲气?”方鸿眯起眼睛横了儿子一眼,厉声道:“方卫军!你个不忠不孝、寡廉鲜耻的畜生,今日你敢对从小爱你护你的大姐拳打脚踢,是否我百年后你也会对我老头子的尸骨唾骂不止!”
方鸿的话说的虽然文绉绉的,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极为严重的。虽然方卫军不喜读书,但是因为父亲一直都是如此说话,他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能够听得出父亲话语里的意思。老爷子这是嫌弃他赚钱不孝敬父母,不赡养妻儿,不帮扶姐妹兄弟,而是给外人败掉了。他甚至还认为,自己现在能对大姐动手,日后他死了,自己会对着他的尸骨大逞威风,一吐多年来被管制约束的闷气。
“爸,爸爸,我不敢的……”虽然已经三四十岁的人了,但是面对父亲,或许是积威甚久,他始终活在这种威压之下,不敢翻身。这就好像马戏团里的大象,小的时候被一根铁链绑在木头桩子上,它怎么都无法挣脱,等到它长大了拥有了挣脱这木桩的能力了,它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挣不脱的,从而不再挣扎,认命了。其实,方卫军的骨子里也是这样。他一直被母亲宠溺,姐姐爱护,他就认为只要讨好了母亲,姐姐就会任他摆布欺压甚至是打骂。而父亲是严厉苛刻的,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得到父亲的认可,所以被父亲嫌弃也是习以为常。但若是将父亲惹急了,父亲生气起来他就会被狠狠的教训,也是他深深印在骨子里的,是一种习惯了的畏惧。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嘛!”虽然方鸿对方卫军是怒其不争,但是说两句可以,他不会真的当着外人的面儿,落了儿子的尊严,要打,也等回家去打。他之所以带着这根家法来,是为了威吓一下这个儿子。
“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好看啊?老子的脸都被你这畜生给丢尽了!滚回家去,我们回家再算账!”
在方鸿的呵斥下,方卫军乖乖的跟在老爷子的身后回家去了。而夏父则是带着夏母和夏绯一起去了医院做检查,本来是叫夏绯去厂里医务室处理一下身上的擦伤的,可是她倔啊,守在夏母的身边照顾她,最后只能一家三口都去医院了。
夏母被方卫军打了以后,不仅是鼻青脸肿,还一直说头晕,一站起来就两眼发黑天旋地转的感觉。医生检查之后,怀疑夏母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拍了片子确定了她的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是都是些皮肉上的轻伤,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在家静养就可以了。在护士给夏绯处理完膝盖和手上的擦伤后,一家三口就奢侈了一把,打车回了家。虽然夏母还是很心疼钱,但是也没办法不奢侈这一把,一家三口,两个人受伤,自行车已经委托厂里的同事送回家了,夏母头晕没办法搭乘公交车,只得打车了。
回到家中,夏父将夏母安置在床上,然后又让夏绯回屋去休息,自己则是到厨房里去做饭。虽然夏父没什么厨艺,可是简单的煮个白米粥,煎几个荷包蛋还是没问题的,将夏母腌渍的咸菜泡菜切吧出来两碟,就喊夏绯出来吃饭,然后自己则把饭送到房间里让夏母吃。
等到夏母吃完了,他又将碗碟端出来,凑合着吃了两碗稀饭,就收拾了碗筷去洗。
“爸爸,我没事儿,我可以做饭洗碗的。”夏绯看着夏父笨手笨脚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她想帮忙,却被夏父一口给拒绝了,只能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夏父略显笨拙的洗着碗筷,还要为他担心别将碗碟打了。
“你手上还有伤呢,不能沾水,会发炎的!”夏父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不让她进厨房来。
“那我也可以戴橡胶手套啊。”夏绯又提议道。
“那玩意儿多捂得慌,万一把伤口给捂发炎了,你到时候哭可就来不及了。”夏父再次拒绝道,随后又警告了女儿:“这几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休息,早上我去买豆浆油条,中午和晚上,我从食堂打饭回来。”
看到夏父的态度坚决,夏绯也只能偃旗息鼓,不再闹着要自己做饭了。
第二天一早,夏父果真起了个大早,到街边的小吃店里买了豆浆油条还有菜角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夏父先去给夏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才赶去上班。中午又顶着大太阳,从工厂的食堂里打了饭菜回家来,一家三口一起吃过后,他又顶着炎炎的烈日赶回工厂。晚上依旧是从食堂打了饭菜带回来。
虽然夏母和夏绯都说没关系,自己可以解决吃饭的问题,但是他态度强烈的驳回了母女二人的提议。他知道妻子和女儿是心疼自己一天从家里到厂里跑好几趟,还要顶着大太阳,人都晒黑了。可是他自己觉得无所谓,只要妻子和女儿能休息好,好好吃饭,将身体养好,他累点儿黑点儿他都不在乎。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夏母已经感觉好多了,想要回厂里销假上班,但是夏绯和夏父俩人都不同意。他们都觉得,既然夏父已经帮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那么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把伤养好再上班。钱的问题,现在不是很重要。
其实夏绯早在接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就曾经接到过魔一高招生办主任打来的电话,对方的意思是,只要夏绯选择上魔一高,学校可以给予减免学费,并给予一万元奖学金的优厚福利。毕竟,夏绯现在的身份是中考状元,不止是魔一高,还有很多高中都陆陆续续的有打来电话,提到过只要夏绯到他们学校去上学,就给她各种的福利及优待,奖学金当然是不能少的。但是因为夏绯早在重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此次中考的目标是魔一高,所以对于其他高中递来的橄榄枝,都一一婉言谢绝了。
夏绯的外公方鸿,是在周末休息的时候过来夏绯家里的,他来的时候,夏绯正教父母如何使用电脑上网查找想要了解的东西。
夏父本来觉得夏绯说自己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从网上学来的是有一定水分的,但是经过夏绯的教导下,他开始从网上查找到工厂里的机器,以及其他的一些疑问的解答后,他终于认识到了网络的重要性。不仅仅只是可以游戏,还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可以看新闻,可以绘图,可以做表……电脑的用途真的是很广泛。
外公到的时候,夏父正按照夏绯的指导使用搜索引擎搜索资料,而夏母则是一边监督夏父的步骤是否有误,一边也暗暗记下操作步骤,以免待会儿自己操作的时候出现失误。
听到敲门声,是夏绯去开的门。见来人是外公,夏绯先把外公请进了门,然后扬声告诉夏父夏母外公的到来。
将外公安置在沙发上,夏绯去厨房沏茶洗水果。外公看到夏绯的行为举动,不禁眉眼带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夏绯的待人接物做的很好,比他的儿女都好,他很满意。
夏父夏母听到夏绯说父亲来了,连忙从电脑旁边离开,到客厅里和父亲打了声招呼。
“爸,您来了,妈怎么没一起来?”夏母很自然的坐到方鸿的身边,乖巧温顺。
方鸿思想守旧应该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但是对于这个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女儿,他却是比对方卫军这个儿子还要疼上几分。女儿不像他老友家的那些女儿一样,娇蛮任性,凭借家中长辈的关系走后门谋私利。方晴这个女儿在方鸿的眼里,说好听点儿叫娇憨,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老实过头了,有些傻。她从小不争不抢,孝敬父母、关爱弟弟,长大点儿就帮着妻子做家务,带弟弟。后来毕业了,听从学校的安排进了厂,又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实本分、吃苦耐劳、踏实肯干,还父母双亡的夏伟,两人处了些日子,在他的同意下就结了婚,又有了绯绯。
方晴长这么大,除了她小时候,让他操心过一些,那也是因为妻子吴娟的重男轻女,对儿子宠溺上天,对女儿太过苛刻。她几乎没让他多费过心,对于他的吩咐都是顺从的,听话的让人很容易忽视她的感受。
前几天,小军跑到晴子的厂里对她实施了暴力。虽然他将小军带回家后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可是他也感觉到了,这顿打,让儿子几乎是恨上了女儿。这几天,他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说儿子和儿媳,好不容易才让艳子吐口不和小军离婚。他从小军的手里要了大部分的资产都交到了艳子的手上,房产也过户到了孙子小凯的名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