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段路本来没有多远,但是一路上张海灵都头昏眼花的,路上还时不时蹦出来几个拦路的“恶鬼”,弄的张海灵提心吊胆的开回了小区里。平时半小时的路走了快一个小时,下了车那段不长的距离也很难走,几次三番的有面目狰狞的鬼出现在她面前,像是看食物一样看着她,但都好像有所忌惮不敢上前,张海灵装作看不见他们一直往家走。进了家门就瘫坐到了地上,齐奶奶应该是等了好久了,赶紧过来扶起张海灵到了沙发。
齐奶奶关心的看着她,有些紧张的问:“孩子,怎么了。”
张海灵不想齐奶奶太担心,就随口说了个谎,“今天去的地方车都进不去,都是走路的,有点累了。”
看着齐奶奶松了口气张海灵就安慰她说案子还是有希望的,就是要慢慢查。因为齐奶奶年纪大了,总是要待在寄宿的杯子里,没说几句话就回去了。张海灵这才把秦子默的杯子从包里拿出来,握着杯子说:“你现在需要慢慢恢复,乖乖在这里待几天别折腾了。”虽然没有回复,但是张海灵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没有秦子默出来捣乱家里好像格外安静,小茹想陪着张海灵聊聊天,但是看着她好像很疲惫就没有打扰,自己去看电视了。大斌现在整天抱着给他买的几本杂志不松手,就差住在杂志里了。
临睡前张海灵特意把秦子默杯子带到了卧室,放在了床边,希望一觉醒来可以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秦子默。
烟雨蒙蒙的天气,法院外围着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说着闲话,张海灵根本没有目的地,被很多人推着到了外面,听见外面人的吵闹声,她拨开一层层的人群。眼看着楼上站着的女人再有一步就要掉下来了。下面人的声音渐渐大起来,“是她,她就是那个律师。”路人甲对着张海灵指指点点。
“上面那个就是杀人凶手的母亲吧!”路人乙吧唧嘴说。
“他儿子就是个混蛋,她教出这样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还不跳啊!”
张海灵不去听那些恶毒的话,朝楼上大声喊:“阿姨,你别跳,别做傻事!”
楼上人在寒风里微微发颤,“姑娘,我儿子没救了是不是。”
张海灵想起刚刚庭上发生的一切,表情痛苦的不知道怎么继续安慰楼上的人,就在她迟疑的这会。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呼,扑通一声东西堕落的声音。张海灵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忽然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伸手一摸,是血。
她缓慢的抬起头看向前方,心里默念:“不是不是不是……”当她逐渐看到眼前人残缺的身体,还有那一地的血污时泪流满面。直到救护车把人拉走她还是站在原地,终于在一群人推攘中,眼前一黑晕倒了。
张海灵惊醒时眼前猩红一片,汗水阴湿了衣服,她起身到餐桌喝了一杯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一,睡意全无,拖沓的走到衣帽间,打开最里面的柜子,掏出里面的大盒子,翻腾半天找到了最下面的几盒药,看了看日期,过期了。
张海灵颓废的坐在地上,想着那个噩梦,已经一年多没有梦到那天了。缓慢的拿着药盒站起来,走到客厅把药盒塞进包里,锤了几下脑袋就回到桌子那看资料了。
四点多的时候,太阳慢慢升起,张海灵站在窗边看着远方泛白的天边,不一会太阳就照进了屋子,张海灵默默站着,任阳光照在身上,闭上眼睛眼前还是可以感觉到光,慢慢回忆着:今天的感觉和当时很像。
一年前,h 市。结束了一年“禁闭”的张海灵现在要开始找工作了,她没有选择在 z 市继续工作,因为听说自己反思的这一年里,那个她讨厌的人已经在 z 市的律师界小有名气了,自己总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去她面前让她嘲笑和炫耀吧。而且一年前的事情估计 z 市律师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就从家乡 h 市开始吧,张海灵依旧下定决心,“我早晚会回到 z 市,让当初那些嘲笑和怀疑我的人知道,这个律师界究竟是谁对谁错。”
在求职的一周里,张海灵大概投了快一百份简历,面试了二十几家律所,但是结果都是一句话,“你之前的那个案子影响不好,我们不能录用你。”本以为躲到 h 市就能勉强度日,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路过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张海灵抬起头,左看了看,右看了看,没有目的地的选择了右面的路。往后的日子里,她都在感谢那天的自己,选择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