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管家和她已经到了祠堂外。管家停下,示意卓君越一人进去后,就离开了。
卓君越推开祠堂的木门,抬脚迈了进去。入目是两侧造型别致的暗绿黑松,黑松被有序的种植在两侧廊下,天井由白沙铺就,不染纤尘,但可见被佣人打理的十分整洁,不见一丝凌乱。
再上眼瞧就是宗祠的享堂,隐隐可见摆放的祖宗排位。这座祠堂后依南山面朝令水,坐东朝西,虽说格局稍显简单,但就卓君越浅显的知识也看的出来,顾家祠堂不重修饰,但气势厚重了正应大巧不工。
卓君越正欲从右侧回廊走到享堂去,忽然,顾家的老董事顾契的爷爷,顾肃江从享堂当中走出。站在享堂外,面色凝重的望向她。
“跪下”他发令。
卓君越依言跪下,脊背笔挺,目光坚毅。
顾肃江脸色凝重,眼神尖锐的射向卓君越,气势逼人。右手收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问卓君越:“你是谁?”
卓君越扬起下巴:“我是卓君越,我是顾契的妻子,我也是顾氏集团的掌舵人,我更会是未来顾家少顾爷的母亲。”
顾肃江手扬起,将手中的狮子头扔向卓君越,奈何力气不够,狮子头落到天井的白沙地上,落地无声。
卓君越身形动都没有动。顾肃江怒气更盛。怒气满怀的问卓君越:“你是卓君越不假,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生的,父亲早逝,由个不识字的女人养大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命好,要不是我,你以为你会有今天?你有什么资格能今天跪在这里?”
卓君越不卑不亢的高声回应:“老爷子,我能嫁给顾爷,是您的大德,我感激不尽!我不敢忘!是您给了我机会,我今天才进了顾家祠堂,可今天是您让我来的,不是我求您的。您今天让我来,恐怕不是为了让我想起自己可怜的出身吧?”
“我今天的意思是,顾契九成是回不来了,即使他能回来,顾氏集团在这些时间里,需要一个管事人。从前是顾契掌事,现在让顾玺接位,替他管着也正合适。你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他的女人,没什么资格管男人的事。正好现在你也怀孕了,在家里养养胎,也正好……你懂我的意思。”顾肃江以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将自己的想法道出。一字一句好像都在为卓君越谋划,为顾契谋划。
卓君越不屑的嗔笑出了声:“老爷子您倒是一副菩萨心肠,为孙媳我谋划了一个好未来。可我不这么认为,我是顾契的妻子,合情合法也应该是我掌管顾氏。顾爷如果回来了,我也好交给他,我做为一个妻子也没有辜负了他。顾爷要是回不来,我也能生下顾爷的孩子,把他养大,到年龄了,我就把顾氏交给他。至于我,老爷子您放心,我既然能在您的安排下,爬上顾爷的床,嫁给顾爷,留在顾氏,我就能帮他守住顾氏。
“卓君越,你倒是想的美,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一流,顾契的意外是不是你策划的,好方便你上位?”顾肃江怒斥卓君越。
“老爷子,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你老了,权力握在手里还有多长时间,顾玺给您说的鬼话您也能信。同样是一起在您身边长大的两个孙子,您这是何必呢?
顾契是正房的孩子,温家女儿的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接受着正统的教育,长在您的身边,听着顾家的祖训教诲长大。
温家和我们是多少年的合作伙伴,只是婆婆不在了,生疏了。现在,婆婆有了孙子,温家,就不会同断掉的。我顾家再强势,也仍需要一个强大的伙伴。
而顾玺,只是一个外边女人的孩子,一个私生子,在顾家之外的地方长大,16岁才接回顾家。不知顾家的生意,不懂顾家的意义,怎么可以担起顾家一个大家族的责任?名不正言不顺,顾家的人不会服他的……
甚至如果不是他顾玺的母亲,您也不会受中年丧子这一痛。顾爷也不会才是幼子,就失去父亲。
如果……顾爷真的回不来,咱们还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会养在祖父膝下,您亲自教养他,假以时日,我顾家就会有一个少顾爷……
而我这个做母亲的,会为了这个孩子,守住顾家,将顾氏集团的版图继续壮大……
这是顾玺做不到的,顾玺这个不可控的人,一旦掌握了顾氏,就会与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家合作,您百年以后,这个顾氏集团到底还姓不姓顾,我们谁都不清楚。
要是顾玺以为是顾家害死了他的母亲,那……
而我,顾契的未亡人,愿意为了顾爷的身后事,为了顾家的百年基业,为了少顾爷的将来,一生驱驰,永不再嫁……”
说罢,卓君越伏身埋头,跪倒在地。
顾家祠堂里的两人,一跪一立,心思各异,陷入漫长而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