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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海鸟回头,少女失踪

2/5/2018.

哎……一声长叹呐阿成。

铛铛吃了我让蒋沛拿过去的草莓(蒋沛说她吃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为了让我好受点儿诓我的。)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犟着,她也犟着,谁都不肯回头。

我与她的关系简直就像动画片里千亩万亩田野中一阵风荡开的漫天萤火,静谧的天底下铺开没有穷尽的万卷长书。任何一点光都也许是我,任何一个笔画都可能是她。我孜孜不倦地学着私塾里夫子的知识妄图找到她,她双目中满盛的是天地间碎莹莹的光。

我曾经多么渴望这样一双清清水眸,我暗暗发誓要翻山越岭,送给这双眼睛地之极天之涯的光辉。然而在我绕过第17个山丘的时候,我就打算放弃了。

阿成,在讨伐我做不做得到之前,你说,我是不是忘记认真地问一问她想不想要了?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大彻大悟的时候,山谷间卷起漫不经心的风,差点儿就吹灭我几近枯涸的光。我稳住身形才敢转过身来看,回首是水远山长。

铛铛啊,我应该是再也回不去了。遗憾的是走时踌躇满志,没能再好好看一看那对举世无双的眼睛。要是我在就知道会停在这个清冷的山脚下,也许我就会找个机会向你辞别。那样的话我要牢牢记住这样的目光,在将要溺死时再回神,留一口气从身后拥抱一下你,让你看见我千般不舍前,心满意足的笑。向你道别后我依旧会跋山涉水寻找配的上你眼眸的光,也依旧会因为终于油尽灯枯而不得不停驻在不知何处。然后我用无人问津的余生想念你,捧着与你拥抱时满心的欢喜,一个眼流泪,一个眼狠狠地盯住世间万物。

铛铛,你也加油,我们离高考还剩下122天了。

2/7/2018.

铛铛,如果以后你见到我时,我已经刀枪不入,铜头铁臂,眼神麻木僵直拒人千里,你一定要记住,我丑恶的皮囊下有拜你所赐的数道伤疤,坚硬的心底还有为你保留的一腔柔情。

你大可以与我为敌,没关系。我的剑杀得了天下人,却独独不肯指向你。

2/22/2018.

——“铛铛,我知道上个周末我喝多了撞到你怀里涕泗齐飞的德行吓坏你了。对不起呀。那天我失控了,可是你可……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忘了呀铛铛,我的拥抱都是真的,哪怕我醉得不成样子,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了吧。但是我给你的拥抱都是真的啊。我真爱你啊铛铛,每一次都是真的。你应该摸摸我的心呀铛铛。它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都是滚烫的。

晚安铛铛。

看来,是真的把你吓坏了。我不想再闹了,也不想再看见你爬了满脸的失望。那种感觉太糟了,就像湿淋淋的水鬼从水牢里拖出满身泥泞的我扔在烈日当空的街上曝晒,在我打着滚试图挣脱这太过强烈的温暖的时候,在我还睁不开眼睛的时候给了我当胸一脚,逼我吐出苦水一瓶。我知道你和他们说过的话,别怪他们,大家也是好心不想再看我们整天好似勾心斗角一般的藤蔓戏,唯恐这枝蔓哪一天不声不响地缠上其中一个的脚腕,如何脱都脱不开。铛铛,所以我放你走啦。“好朋友”这一段戏里,我不是你的良人,也不是你能付诸真心的那个人,是我一直没看清。从此以后呐,我就要回到我的路上去了,就……不回来攀扯你了。

没有想好怎么说的话,就不用回信息啦,免得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打个呵欠就动摇。如果只是想道别的话也不用啦,就让我们的从前和彼此的感情悄无声息地散了吧。我不喜欢声势浩大的告别,都要挥手了,就依我这回吧。

铛铛,我曾经多么希望你记住我,记住我爱你,记住我看见你的时候眼里弥漫的潋滟星河。然而我终于懂得你并不需要这些。所以呀铛铛,这一次我什么都不说了,也什么都不要了。你记不记得我都好,我爱不爱你也不重要。晚安啦!”

——这些是要到高考完才对你说的:

我的一个仙女朋友(我的嘻嘻),你好!其实2017年我过得并不是那么好,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尽如人意。但是班主任给我们看了一堂复旦大学的公开课,陈果老师讲的。她说真正的朋友并不是有义务和你一起承担你的苦难,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很轻松,比如你看一本书,我喝一壶茶,什么桥梁都没有抬,就可以不言不语度过一整个下午。所以我想了想,把想要联系送信员的咒语吹灭了。我想我们都要很努力地把考试(考核)度过,再很努力地把一辈子度过。如果能相互陪伴就更好啦。

我和铛铛,还是走到了尽头。其中的过程对我来说很艰难,但是我还是希望对她来说不那么艰难。她和萧明很好,假期还一起看了电影吧,拍了合照发出来秀恩爱,我看得出来他们十分开心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昨天和阿成他们吃了饭,很大一群人。大家见到他也很高兴,男生之间嘛,可能用不上欲扬先抑的嘘寒问暖,糊里糊涂就把还不成形的嘱咐托给了对方。

我已经摸不清我对他的心思。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摸不清,不过是我一直不肯承认,只有在这样深且静谧的夜里才敢吐露与自己。我还是很自私的,我不想承认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所以我不停告诫自己我是喜欢他的,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了,也不会有人能够代替他让我如此的喜欢。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我想我早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了,我只是不同意没有任何结果就轻易放他走。然而我又对每个人说,我从来都没有希望过他能回过头来看看我,我从来都没有希望过我们能在一起。这也是真的。所以我才越来越矛盾,这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我还不知道,在这一集里,喜欢就叫喜欢,放不下就叫放不下。谁也不能随意糊弄,不能模棱两可。

我写下来的时候,已经离高考还有四个月。我却丝毫不敢面对我的考试分数。我不知道明天的考试如果没有答案该怎么办。我十分痛恶这样无休止的作弊与欺骗,可是我更加抗拒我扔掉手机之后一落千丈显露无疑的成绩。我总觉得还有时间,然而早已没有时间。

蒋沛和我打电话了,方秦有什么事情都和他说,牢骚也冲他发。于是他打来电话告诉我,我寒假和张扬一起去奶茶店自习真的刺激到了他。

嘻嘻,那一刻我简直就崩溃掉。我知道方秦没有什么不对,他只不过是一时喜欢我,他也知道我并不能接受这份寄托。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一旦出现就一定有人舍得不惜绕过山路十八弯也要来指责我,说我做的过分。就因为他突然起了心思,所以我做事就一定要边边角角都顾及他的想法和情绪?还是因为我没有那种心思,所以我拒绝不行,委婉也不行,翻脸不认人更是万万不能行。

我又想到我和阿成。我突然觉得,如果我是阿成,方秦是我,他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不开心。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因为方秦对于我才不过区区数月,我死缠烂打却已经不知不觉六七年。他积年累月的敷衍和搪塞是不是早就变成了厌恶和疲惫,而我还在沾沾自喜不闻不问。

我真怕呀,我怕我终究还是成了他生命里最不能回想的一点污秽。

嘻嘻呀,你看我,怎么越来越失败。

铛铛走了,阿成早就和我的生命没有半点关联,我的朋友圈也几近溃烂。学习的欲望越来越强,可是我始终不能有胆量面对我小心翼翼拿着手机看答案时没有止境的欺骗。也不敢停止这样的欺骗。如果你能剖开我的胸膛来看一看,我大概已经有一颗早就腐烂的焦黑的心。我将终此一生唾弃它,绝望的是我还要仰仗它的跳动来呼吸,来痛哭流涕。

嘻嘻,我想念你的怀抱了。我想念那个晚上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班主任发泄之后你柔软的马甲,我想念舅舅去世时我回到学校,你红色羽绒服袖口擦去的我和铛铛交织的泪水。我的压力大的简直像个黑洞。吸了我心中所有不敢面对的真相,吸了我所见的一草一木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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