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也确实如不醒和尚所说,陆离没有丝毫的办法下山,只能安心待在苍青派养伤。
陆离刚醒那几天,欧阳闻莺害怕之前骗小道的事情败露,也没敢去找陆离。等到想要去找的时候,却被文素玉和大师姐姚碧云带着下山办事去了。
一连过了二十几天,陆离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不仅如此,经过这一次受伤养伤,陆离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更矫健了,精力也比过去更加旺盛。更有趣的是,陆离的听觉和视觉似乎也比以前更发达了。目所能及的距离更远了一些,也经常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陆离满心以为是这苍青山有灵气,自己在苍青派待久了,也吸收了天地之灵气,使身体变的更好了。于是,对苍青派有了一些好感。
虽然陆离这些日子过的很舒服,但却始终没有沈小棠的消息,大哥陆合的消息就更不用提。不醒和尚说好了去找沈小棠,也没说回不回来报信儿。结果真的是一去不回,丝毫没有回音。但除了着急,陆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日心中焦虑,却又不知跟谁去说。
这一天,苍青派掌教玄空道长结束闭关。他吩咐身边服侍的小道士,不要惊动任何人,便独自一人来到秦不知的住所。
秦不知见掌教驾到,一番嘘寒问暖,得知玄空道长元气恢复,身体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玄空道长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跟秦不知询问了陆离的情况。秦不知便将不醒和尚如何硬闯山门来找,陆离如何恰巧苏醒,几人如何约定以及这些天来,他了解的一些陆离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玄空道长。
玄空道长听完后,便要独自一人前往陆离的住所。秦不知几次三番请求陪同,都被玄空道长断然拒绝了。临了,秦不知又跟玄空道长请辞,不想做陆离的师父,被玄空道长严厉的批驳了,这才怏怏的目送玄空道长离开。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陆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吃几个药丸便再无其他事情可做。想出去转转,又哪都不认识,也确实这苍青观实在规模宏大。有一次,陆离竟在道观内迷了路,后被一小道士送了回来。小道士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陆离看得出,他是一直憋着不笑。陆离觉得实在丢人,干脆哪也不去,就只偶尔在门口的小院略走几步,活动一下筋骨。
此时陆离正坐在房间内的凳子上,望着窗外发呆。忽见一位老道士缓缓向房间走来,只见来人眉毛、头发、胡子均是雪白,一根桃木簪插在高高竖起的发髻之上。陆离并不认识玄空道长,但看此人气质不凡,一身仙风道骨之气,不由得起身到门口迎接。
“陆少侠,身体可全恢复好了?”玄空道长见陆离出门相迎,张口问道。
“苍青山人杰地灵,我每天在这衣食无忧,那肯定是恢复的好啦。”陆离嬉笑着说到。
两句话的功夫,玄空道长已经走到门口,与陆离相对而视,说道:“陆少侠,可知我是何人?”
“我确实不知道长是谁,正想请教呢。”陆离对着玄空道长施了一礼。
陆离也是个聪明人,看玄空道长的样子便知道,此人一定是苍青派中的大人物。所以言谈举止非常客气。
玄空道长朗声一笑,说道:“陆少侠,不如进屋一叙如何?”
“哦!道长,快,请进。”陆离一想,眼前的道长比自己不知年长多少,站在门口说话实在是不礼貌,赶紧将玄空道长请进屋内。搬了板凳请玄空道长坐下。
“你也坐吧。”玄空道长坐下后,对陆离说道。
陆离乖乖的坐在玄空道长对面,问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苍青派掌教楚法融,道号玄空。”玄空道长看着陆离,满脸的欢喜,答道。
竟然是苍青派的掌教亲自前来视探,陆离听了心中好不得意。虽然他在养伤的这段日子,也听说了是苍青派掌教,玄空道长救了他,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陆离又打量了一番玄空道长,只见玄空道长脸长嘴大,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带着一脸温暖的微笑也正看着陆离。
陆离突然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这苍青派虽然人杰地灵,但陆离却绝不愿做个清贫的道士。那么,只要搞定了眼前这位掌教,岂不是就不用当道士了!
想罢,陆离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玄空道长就跪了下去,哭丧着说道:“掌教,玄空道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玄空道长见状一愣,赶紧起身搀扶:“陆少侠,这可使不得,有话起来慢慢讲。”陆离缓缓的站起身来,又坐回了凳子上。
玄空道长也重新坐下,问道:“陆少侠,何事如此啊?”
陆离勉强挤出几滴眼泪,用手擦了之后,哽咽着说道:“前几天,有位朋友上山找我。道长的几位高徒硬是不让我下山,武道长更是非让我给秦道长当徒弟,还将我的朋友撵下山了。”
玄空道长听到这,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他并不打断陆离。
陆离见玄空道长没有出声,便接着说道:“其实在苍青山上这段时间,几位道长都对我很好。我也知道苍青派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多少人想入门当徒弟还不能呢。我能有这种机缘,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只不过……”
“不过什么?”玄空道长仍是微笑,看着陆离问道。
陆离叹了一口气,又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道:“只不过,我天生顽劣,恐怕误了各位道长的一番好心,坏了苍青派的名声。再者,我家兄下落不明,妹妹又全无消息,更有父亲大仇未报。实在是不能安心在此修行,望掌教请不要叫我留在苍青派当徒弟。”
说罢,陆离又是从凳子上窜了起来,一头磕在地上。
但是,这一次玄空道长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扶陆离起来,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捋着自己的胡须。
陆离跪在地上好不尴尬,起身也不是,又不敢抬头看玄空道长。一颗心全吊在了嗓子眼儿里,也不知刚才那一段话到底有没有说动玄空道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离跪在地上,心中却思绪万千。不知为何,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陆离竟第一次有了一种自渐形秽的感觉。似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无足轻重。就连刚才费尽心思的一番表演,也变得可笑至极。面前坐的这位玄空道长,在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而现在,他正透过这双眼睛在审视自己,审视自己身上的一切虚假和丑恶。
玄空道长缓缓的从凳子上站起,转过身去,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捋着胡须。
陆离再也忍耐不住,悄声问道:“道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