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璧垂下眼睑,眼尾微微挑起,竟有些须难以说明的妩媚,她微微扬起脸,下颚的弧度优美而清傲,“康新烨,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合时宜地心软,不合时宜地又坚硬。”
不止你,我也是这样。
康新烨看向她,“原谅我吧?”
连带初中那件事一起。
陈璧撇撇嘴,看向车窗外的彩灯,“好啊。”
康新烨讶然,伸手捏过她的下颚,“真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
陈璧微微一笑,“就是现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计较了,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夜景很漂亮、或许是因为胃疼而忽略了生气,又或许……
是因为他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选择走到她身边,驱散寒夜的寂寞,带来如春的温热。
康新烨心怦怦地跳,他喜欢她这样的笑,她很少笑,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她也很少笑,但笑起来很漂亮、很纯粹,是真正的开心。
康新烨眼神迷醉,“我喜欢你……陈璧,我爱你。”
我从初中开始,我着迷地爱你。我高中的时候,我曾经幼稚地去你必经的路上堵你,就为了被你白一眼。我大学的时候,我差点让我爸托关系把我送去A大。
I once loved you.
I love you.
I will love you in the future.
我爱你,过去式、现在时、将来时。
陈璧默默地回答他,我也爱你,过去一直爱你、现在依然爱你,将来,不知道的将来,我无法作答。
她抿唇一笑,“你眼睛有病,你身边有很多好看的人。”
康新烨捧住她的脸,“你心里有病,你也好看。”
陈璧接着微笑,“你嘴巴讨厌,说话难听,惹我生气。”
康新烨跟着她傻笑,“你行为讨厌,像茅坑里的石头,气得我头疼。”
陈璧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你花心大萝卜,你有七八个女朋友,你不洁身自好,迟早得病。”
康新烨忍着痛,亲了她一口,“你帮我,你和我结婚,我就不乱搞了,这样我就不会得病,拜托,你救救我吧。”
话题歪成了九曲黄河,康新烨这个老司机猛地加速了,陈璧天生性格古板木讷,当下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微微挣了挣,“去喝点粥吧,我胃疼。”
康新烨这才回神,“差点忘记了,这附近有一家,海鲜粥做的很好,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虾和螃蟹,”说着,他就要转动方向盘,“不对,你现在不能吃那些发物,我还是带你去喝一点别的粥吧。”
陈璧的额头抵在玻璃车窗上,冰冷的温度将她的体温一点点降下去,五彩的霓虹灯下,她苍白的面庞染上色彩,倏而冰冷、倏而火热,康新烨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真是很少能这么安静地和我坐着。”
陈璧偏首看他,“初中的时候,我不是这样吗?”
康新烨回视她,“没有,你那个时候很嫌弃我的,看我的眼神就是【你这个愚蠢的人类,你这个愚蠢的地球人】,上了高中,你也是一样的。”
陈璧微笑,脸上是难得的轻松适意,“你本来就是愚蠢的地球人。”
二人吃过粥,回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陈璧看过杜君留下的纸条,“他猜到我和你出去了。”
康新烨撇撇嘴,哼哼着道:“他倒是了解你,连你去哪儿都猜得到。”
陈璧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和杜君就是朋友,他不喜欢我,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我说你老封建啊?”
康新烨坐在病床上,“你从来都不大和人交朋友,而杜君又和你尤其好,我当然……”
陈璧瞥了他一眼,继续倒水喝,“你怎么知道我不大交朋友?”
康新烨支吾了两声,终究没好意思说,自己以前都在暗中观察她,“那你早点睡,今天我在这里陪床,明天顺便问问你的手术是在什么时候。”
翌日清早。
杜君看着陈璧,挑眉道:“我半夜送个人的功夫,有个人就私自走了,幸亏我想了想,能让你做这种出格事的人只有一个,不然我可要方寸大乱了,也不知道再有下次,我这颗小心脏能不能承受住。”
陈璧扶额,“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杜君深深看她,“我是高兴,我们两个人总算有一个能得到幸福的,我想康新烨是真的爱你,你也确实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陈璧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瓷水杯,“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这一定是我这一辈子做得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了。”
“当然是对的!”
她话音才落,康新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二人循声望去,康新烨怀中抱着一捧太阳花,几朵满天星点缀其间,带来勃勃生机。
陈璧的眸色一软,霎时仿佛侵染了无边春水,杜君起身,温声道:“既然你来了,我也就先回去了。”说罢,对着陈璧眨了眨眼睛,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