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从来不关心这些,治得好、治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廖志成放下手机,看了看陈璧的病历资料,这个病人很古怪,她来看病,从挂号、缴费、取药,甚至是住院,都是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人来探病,除了那个叫杜君的男人,没有人关心过这个瘦弱沉默的女人。
哦,对了,还有一个……
廖志成重新拿起手机,给康新烨拨了电话。
康新烨抓了抓头发,昨天冲了半夜的凉水澡,又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他有点感冒,匆匆接起电话,瓮声瓮气地喂了一声,“谁啊?”
廖志成以为这家伙又在哪个小明星或者小嫩模的床上,想了想才道:“你那个同学的复检结果出来了,你现在有空听吗?”
康新烨猛地坐起身,精神振奋起来,“怎么样?”
廖志成道:“早期胃癌,现在还没有扩散的迹象,她这个程度的,还可以治疗。”
他轻飘飘一句话,逼得康新烨险些握不住手机,他拧着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胃癌?那……那你告诉她了吗?”
廖志成道:“当然告诉了,现在就是三种办法,一就是切除手术、二就是化疗、三就是靶向治疗,其实我个人比较倾向于靶向治疗,手术切除也可以,只是术后的调整时间很长,而化疗对正常细胞伤害太大,就不知道病人的意思了。”
康新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不等刷牙洗脸就直奔陈璧的房间去,可是早已人去楼空了,前台小姐告诉他,陈璧早在十几分钟之前就退房了。
这个人……康新烨揉了揉脸颊,眼神难以聚焦,正常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肯定是要崩溃的,那她呢?她这块臭石头呢?这个时候,她在哪?
康新烨疾步出了度假中心,驱车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寻找,车流涌动,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这里面的某一辆车里,独自面对这个结果,又能否承受命运的无常。
陈璧不知道此时的康新烨正在漫无目标地寻找,回了自己的小狗窝,陈璧暂时不想出门,至于寻死觅活?那更是不可能的,陈璧从来没想过死,这个世界上比自己惨的人不在少数,她还想活,可是……去哪儿找治病的钱?
她不想告诉父母,找出银行卡查了查,大致还有七八万的存款,这个数目能支撑自己治疗到什么时候?
她拿出手机,正想回拨过去,楼底下响起了汽车鸣笛声,原本以为只是一声,可是那声音接连不断,被打扰到的住户怒骂起来,陈璧不堪其扰,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却怔住了。
是康新烨的大G。
这种一百多万的车在这个普通的小区太扎眼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开的车,楼上的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骂了,康新烨见陈璧家的窗户开了一下,忙上了楼。
“陈璧,开门!”
楼道里响起康新烨的声音,陈璧靠在门板上,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可是康新烨不达目标誓不罢手,“你再不开,我就找人开,你信不信我把你这烂门给你拆了。”
陈璧靠着防盗门,慢慢地蹲下身,掩面抽泣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就在这一瞬,她很不想出去面对这一切,再坚强的人,面对绝症的时候也会脆弱。
门外的康新烨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最终他的脚步声还是消失在了空荡的楼道里。
下了楼,他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喂,廖志成,你马上联系一下你知道的癌症的专家,我这边回家以后也会让我妈尽快找武警第三医院的专家,给她会诊,至于诊金,无论多少我都出。”
廖志成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道:“好啊,你放心。”
康新烨驱动了车子,忽然想起陈璧那个古怪的个性,“你就给她随便开个证明,就说是有医保的减免部分,让她自己出个五六万块,其余的部分我来出。”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接受别人在金钱上的馈赠的,她曾经因为钱而挨打、尊严尽失,现在又怎么能再用这样的理由让她继续向别人伸手?
廖志成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只好答应下来,就去联系二院的内科专家了。
陈璧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精神稍微好些,便立即到二院领上病例,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历史系的系主任,系主任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女老教授,对陈璧一向很关心,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即就道:“学习这边的课程呢,我会安排的,但是陈老师,你现在身体这样,打算怎么治疗呢?需要钱吗?”
陈璧沉默了一瞬,道:“谢谢安老师,我有钱的,只是早期,花费应该不会很多,谢谢您的关心,学生就拜托您了。”
挂了电话,她立即给杜君去了一个电话,杜君接起,“我说,你昨天走得也太快了吧?我都没来得及送你,要不是你微信告诉我,我都……”
“杜君,”若有若无的叹息顺着电波传过来,“你可以借我几万块钱吗?”
杜君皱眉,研究生时,陈璧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穷,每天只花七八块钱吃饭,就算是那样,她也不向人伸手借钱,更不会给她父母打电话,今天这是?他寻出了自己的几张卡,“几万?我直接打二十万给你吧?”
陈璧吸了吸鼻子,“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