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新烨也曾这样,每天送早餐过来,那个时候她还有接受的勇气和力量,可现在提到这个人,她都是搜心抖肺地难受。
他们曾经有过很好的时候,但也最后走到这样的地步。
第二天清早就是出发去温泉度假中心的时候,杜君接了陈璧去,一路的风光被快速前进的车远远地甩在车后,陈璧蜷缩在宽大厚实的毛毯里,眯眼打量着外头。
e市的冬天总是格外冷寂,枯叶虬枝,路旁还堆积着枯黄的树叶,秋风吹过,便有飒飒的响声,落在她耳中就是难言的萧索。
下车的一瞬,陈璧看着来人,几乎定在了当场。
康新烨自迈巴赫上下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我帮你拿吧。”
陈璧胃部神经性地开始抽痛,看到这个人浑身都不舒服,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兔子感觉到了枭隼的存在,“不用。”
杜君很有眼色地走开,陈璧放下行李箱,“你怎么在这儿?”
康新烨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我可没跟踪你啊,这家温泉度假中心是我大伯开的,我平时也会来一下,没想到会碰到你。”
陈璧拖着箱子走了进去,不同于她的想象,这所度假中心的装修很简约现代,没有一丝奢华之气,康新烨跟在她身后,“我给你定的早餐,你怎么不吃?还有这周一你不是复检吗?结果怎么样?”
他就像一只不能忽略的大型犬,不停在身边纠缠,让陈璧想忽略都无法忽略,她掏出房卡,看向康新烨,“我要进去换衣服了,请你走开,就算这是你家开的,也不能干涉住客吧?”
康新烨面色微变,一点酷烈的怒意自眸中泄出,刹那间俊朗的脸庞扭曲如厉鬼,可只在一息之间,他就恢复如常,“老同学关心一下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器吧?而且我妈在武警第三医院有朋友,他是内科方面的专家,我可以帮你挂号,然后你……”
陈璧沉沉叹息一声,左手一抬,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康新烨,别再拿这套对付我了,我真的受够你了!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你这些把戏留给那些莺莺燕燕去吧,别拿来对付我了,诚如你曾经所说,我就是一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你干什么非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颗臭石头上,我心烦,你也不高兴吧?”
她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但出口就是冷漠,康新烨夺过她手中的房卡,滴的一声,门锁应声而开,他一手制住陈璧的反抗,另一手将她推进了屋内。
行李箱轰然倒地,温暖如春的宾馆房间内只有康新烨、陈璧两人,康新烨贴得太近,男子灼热急促的呼吸让陈璧不适,她推搡了几下,见没有用处,也就无力再挣扎下去,沉沉叹息一声,疲惫地靠在墙上。
康新烨凑近了看她,还是一样白皙滑腻的肌肤,长长的羽睫,纯黑的眸子,他心中怦然一动,“我喜欢,从初中开始起,我就喜欢,谁说我不高兴,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
陈璧厌烦地别开脸,身后是墙,身前是康新烨,左右都是他强健有力的胳膊,这样进退维谷的地步是陈璧始料未及的,“……你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撒开。”
康新烨凑得更近,二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就不撒,我问你,你和他,怎么样了?”
他?谁?陈璧有一瞬间的怔忪,旋即领会了康新烨的意思,“杜君?”
“嗯,”康新烨的口吻里有显而易见的焦急与妒忌,“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还是已经……”
他眉梢上扬,眼底压抑着暗火,陈璧感觉到了危险,皱眉低声:“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
康新烨复又露出笑脸,“那多好啊,正好我也和那蓝分手了,咱们……”
陈璧快被他青蛙跳荷叶似的无比混乱的思绪搞疯了,她简直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个地方来的,“够了,别往下说了,”她摇了摇头,“你这次又是和谁打了赌,赌注是什么?要是赢了,能分我多少钱?”
康新烨见她推开自己要走,伸手按在她细瘦的肩膀处,“不是,我那个……我初中的时候也不是和他们打赌,陈璧,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这件事?我解释过了,可你从来不相信我!”
陈璧推开康新烨的手,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外间明亮的日光撒落在她身上,勾画出一道孤清的背影,“初中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忘记了,比如你曾经也给我送早餐,被老师抓到罚站,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把这件事牢牢记住,但最后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康新烨,你不是小孩了,不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康新烨想要上前,却踟蹰在了原地,她喃喃的低语在耳边回荡,应和着分崩离析的记忆在眼前回溯。
那是初三的下半学期,也是冲刺期,所有的老师都忙于将知识在开学的一个月全部教授完,然后留下三个月的复习时间,19班的初三课程是在初三上学期结束的,如果是初三上半学期是昏暗的话,那下半学期就是完全的黑暗了。
每天6:30分必须全部到教室,吃早餐和休息的时间被压缩到二十分钟,黑板右上角的日期在提醒着这帮学生:离中考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