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着,场面实在不好看,琼璧忙开口:“爹,能否听我一言?”
吴老爹卸下了脸上的怒气,转身走到琼璧身边,“你说。”
琼璧不着痕迹地看了罗烨一言,“昨晚的事,罗军长实在冤枉,那枪是冲他来的,没错,可惜那个放冷枪的人却是个招子不够亮的,枪子儿是直朝着我来的,要不是罗军长及时将我拉开,我一早就被打死了。”
“真的?”吴老爹疑惑。
琼璧点点头,“是呢,军长送我到医院来,要没有他,我必定是死定了。眼下军长还在追查凶手,正是为了孩儿呢,若您还责怪军长,军长委实太可怜了。”
吴老爹听我这样说,一时愧悔,“我……军长,在下失礼了。”
罗烨摇了摇头,“此事也不全然是吴掌柜的错,是留风台的守备松懈了,吴掌柜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只是,现下快到了给小吴掌柜换药的时间了,不知?”
吴老爹赶忙起来,看着护士将药车推进来,解开扣子,露出白璧无瑕的右肩膀,再往下便是受伤了的臂膀,纱布中隐隐透出粉红的血色,揭开纱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露在眼前。
吴老爹倒抽了一口凉气,护士蘸着碘酒去消毒,那碘酒碰到伤口,简直如同拿刀子在伤口上反复戳刺,琼璧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便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吴老爹急着去找毛巾擦汗,却不想罗烨早拧了热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琼璧额角的汗珠,姿态亲密而温柔。
这……
吴老爹看着换药的护士、忍痛的伤患、细心的陪护,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余,这个罗军长看着怕人,其实对自家女儿还挺不错的。
换过了药,琼璧已经彻底无力,虚弱地靠在罗烨身上,粗粗地喘着气,吴老爹见此,忙上前道:“我回家让五嫂给你熬一锅野鸭子汤送来,好不好?你一向喜欢那个的。”
琼璧勉强露出笑容,点点头,“好,谢谢爹了。”
吴老爹走了,琼璧才低声呜咽起来,罗烨的大手抚着她的脊背,不觉露出笑意:“你不装了?怎么哭了?”
琼璧瓮声瓮气地道:“我爹都走了,我还装什么?我这道伤疤固然有那个没眼睛的贼的过错,可要不是你在留风台……那样我,我也不会失了警惕……”
罗烨莞尔,故意凑近她:“你说什么?我怎样你?”
琼璧小小地锤了他一拳,但又觉得不够解气,又恨恨地咬了他一口,“我虽然乔装多年,但到底还是个女孩儿家,你怎么这样?”
罗烨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微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处,“那是我太对不起你了,往后我不会了。”
琼璧病中糊涂,这会子也困乏了,“你说你追查那个杀手,有线索了吗?”
罗烨道:“有,你睡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琼璧很快入睡,安行推门走进来,“军长,已经把人抓到罗公馆了,如何处置?”
罗烨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先关押在地牢里,陈达和他派来的刺客一起关着,如果有人来救,也一起拿下,等琼璧出院了,让她看着我处置。”
安行颔首,正要将房门带上,却被罗烨拦住,“军长,您还有吩咐吗?”
罗烨道:“你去这京城里的洋行都看一看,我想买几个好些的戒指,不拘是钻戒、还是宝石戒指都好,你也给我留意着,看到好的,就给我留下,到时候要送人的。”
安行下意识朝着病床上看去,“那是买男款、还是女款?”
罗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给了安行一拳,“女款!”
安行含笑告退。
罗烨关上房门,走到床边,“我有心买戒指,可我就怕戒指的主人不想要,”他握住琼璧的手,低声道:“乱世之中,我不知道你愿不愿相信我。”
转眼便过了一周,琼璧手臂上的伤好了许多,也不必在医院住着,罗烨吩咐了家庭医生每日三次地来看伤口,倒也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只是有一道疤在那里,看着十分可怖。
罗烨看过,眉心紧皱:“你别担心,这道疤,我一定会让人给你治好,绝对不会让你身上留下这么个伤痕。”
琼璧卷下袖子,“算了,反正我平时为了伪装,从来不会穿短袖,这个也露不出来,不是什么大事,你是军长,又是海关总署的次长,别为了这些小事,耽误了真正的大事。”
罗烨无可无不可,牵起琼璧的手,“伤疤是小事,为你报仇是大事,跟我来。”
琼璧只能跟上,到了后花园的草坪上,早有人准备了两把长椅放在其中,罗烨按着琼璧坐下,招了招手,“带上来。”
琼璧四下看了一圈,“带什么?”
罗烨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拿毛巾被裹得严实了,才道:“你自己看着就行了。”
很快,六个大头兵按着三人走了过来,那被按着的三个人蓬头垢面,满面胡髭扎拉的,一看便十分狼狈,“这是做什么?”
罗烨拿出手枪,随意地在手上转着,“你们自己说吧。”
其中一个瘦猴子似的把头磕得砰砰地响:“军长大人,军长,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军长大人饶我们一命吧!”
罗烨看向琼璧,“你说,饶不饶他们?”
琼璧拢了拢毛巾被,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她早已没有寻常女儿的心思,只淡淡道:“军长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