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皇帝正式下旨,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俱为贝勒。
胤禩封了贝勒后,旋即与绮?成婚,而后按照皇帝的吩咐,往永和宫叩首。
绮?换了妇人妆容,比之从前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她出身安亲王府,吃穿用度本就比如英这等寻常官家姑娘好上许多,如今一跃成了贝勒福晋,更是珠围翠绕,通身环配玎珰,比之灵璧这个三品妃还要来得贵气。
青筠见了这新鲜热乎的八福晋,含笑同灵璧交换了个眼神,灵璧只当自己没看见她眼中的促狭之意,命胤禩与绮?起身。
胤禩携新妇入座,灵璧道:“贝勒府已修葺好了,八贝勒住着如何?”
胤禩笑道:“多谢德额涅关怀,一切都很好。”
灵璧颔首,“你们封爵了的阿哥搬出去,乾东五所也空了许多,本宫正想着寻时间将年满六岁的小阿哥们搬进去,过会子,阿哥回东四所瞧瞧,免得落下什么要紧的物件儿。”
胤禩道:“儿子简薄,东四所一切都已挪入贝勒府,德额涅放心就是。”
灵璧看着人上了茶,絮絮地交代了几句,道:“伺候你的人少些,我看着也就从前的张氏最好了,若你愿意,本宫便代你向皇上请旨,册封她为侧福晋,也好帮着八福晋一些。”
未等胤禩说话,绮?便起身道:“多谢德额涅体恤,但一个贝勒府,儿臣还是料理得了的,就不必有侧福晋了。”
灵璧皱眉,青筠心下不喜,扬声叱道:“八福晋好规矩!八贝勒尚未回绝,怎的八福晋便做了主?”
绮?屈膝跪下,傲然扬起下颚,“并非儿臣没有规矩,而是八贝勒正是该勤于诗书骑射的年纪,若是后院人多了,难免分心伤身,更何况阿哥的妾室皆无所出,便是封侧福晋,恐怕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灵璧扫了绮?一眼,声音亦淡漠下来,“也罢,既然你这样说,那本宫也就不管此事了,胤禩,出宫之后,要好生照料自己,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不必客气,只管往本宫这里来讨要。”
胤禩颔首,“是,儿子知道。”
灵璧摆摆手,“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出了永和宫,胤禩皱眉看向绮?,“德额涅待我很好,此次封爵若无她出口,恐怕也没有我的份,你不该对她如此无礼,当面驳了她的好意。”
绮?撇撇嘴,“她要塞人到你身边来,我如何愿意?这嫡福晋的位置,我还没坐稳呢,岂能容侧福晋在你身边?若她先我一步诞下子嗣,定是要欺辱我的。”
胤禩简直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些歪理邪说,“我无才无德,不敢与太子比肩,但是与四哥、五哥、七哥比起来,我并无子嗣,侧福晋更是没有,谁会欺辱你?”
绮?满意地露出笑容,“那才好呢,陪我回贝勒府吧。”说着,便挽住了胤禩的胳膊。
胤禩抽出自己的手臂,沉声道:“皇阿玛命我往内务府学着管理事务,你自己回去吧。”说完,便径直离去了。
绮?叫了几声,都未拦住他,跟随着的李嬷嬷笑道:“福晋,贝勒爷年轻呢,自然有些脾气,您好生跟他说,何必惹贝勒爷不悦呢?”
绮?道:“我也不知道,看他生气才觉得他是真实的,平日里他虽笑着,但总是不亲近。”
一行人过了咸和左门,李嬷嬷看着迎面来的人,忙道:“是惠妃娘娘,福晋该问安的,她是贝勒爷的养母。”
绮?带上笑脸,走到惠妃仪仗之侧,福身一礼,“儿臣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亦回以一笑,“八福晋这是从永和宫来?”
绮?颔首,“正是呢,这会子要出宫去了。”
惠妃意味深长地道:“要说起来,八贝勒的生母可不是德妃啊,怎么你们成婚后,只拜德妃、不拜卫贵人呢?”
绮?忖度着道:“那自然是贝勒爷的生母位份太低,不该拜见,而德妃娘娘对我们贝勒爷多有照拂的道理了。”
惠妃俯下身,以手覆面,低声道:“或许是吧,不过这卫贵人就在南果房一侧的庑房关押着,如今你是她的媳妇了,或许该去看看她,不然……”她笑了笑,端坐回原处,“恐怕你们婆媳也没几面见了。”
目送着惠妃远去,绮?不解道:“惠妃娘娘这是让我去看卫贵人的意思?”
李嬷嬷闻言,忙道:“福晋可不敢去!”
绮?看向她,“为何?”
宫闱内的事,李嬷嬷也不全然知道,“奴才也只是听老福晋说起过,这卫贵人十几年前虽十分得宠,但她后来在皇上面前犯了错,被皇上禁足于南果房之侧的庑房之中,至如今已有八九年了,皇上早将她忘了,您何必去犯这个忌讳?”
绮?往长康左门去的步伐越来越慢,竟转道往南边去,李嬷嬷忙拦在头里,“福晋,您这是做什么去?”
绮?道:“我想去瞧瞧这个卫贵人,到底她才是贝勒爷的生母,她位份这样低微,连带着贝勒爷脸上也无光啊。”
李嬷嬷叹道:“主子可别去。不过,”她顿了顿,“您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两位郡王的额涅都是妃位,四贝勒、五贝勒的额涅也是妃位,便是七贝勒的生母那也是嫔位,只有咱们贝勒爷的生母是个小小贵人。”
绮?颔首,“我得回安亲王府一趟,向外祖母说道说道,让她想个法子,给卫贵人晋个位份才好。”
李嬷嬷道:“若是这个,奴才以为福晋不如找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