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赧然,展开书卷,佯装认真读书的模样。
最是敦厚的胤祺虽也觉好笑,但也不忍再拿胤禩玩笑,轻咳一声开口:“好了,太傅快到了,尽早准备吧,莫要拿胤禩开玩笑了。”
胤禩对着他拱了拱手,以口型道了声多谢。
胤禛同胤祥对视一眼,看胤祥的右手按在了腿部,皱眉低声道:“十三弟,你的腿又疼了吗?”
胤祥忍着疼痛,摇了摇头,“四哥莫要担心,无妨。”
胤禛看着他痛得发白的唇,不无担忧:“若是疼得厉害,便回去服药。”
胤祥忙道:“不必了,若是闹到额涅和小额涅面前,她们又该担心了,待回了阿哥所再说吧。”
胤禛本想再问问,此时太傅已走了进来,他也只得坐回原处。
冬月初三,皇帝下旨命大军分三路挥师北上,为壮军心,特于南苑阅兵。太子奉旨监国,留驻京师,而十八岁的胤禛则率领正红旗大营随皇帝出征,辞别了灵璧和如英,胤禛跨上骏马,紧随皇帝之后而去。
如英心中且忧且怕,却不敢在灵璧面前表露,大军在凛冽冬风之中北去,灵璧望着飞舞在冷风之中的烈烈红缨,握紧了如英的手,“皇子并不需真的上战场,更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胤禛能有这样历练的机会,你身为他的福晋,该为他高兴才是。”
如英颔首,“额涅说得极是,儿臣受教了。”
这时,福慧走了过来,低声耳语道:“主子,温僖贵妃的一周年祭礼已准备好了,众妃嫔已往宝华殿去了,一等公夫人也入宫来祭拜了。”
灵璧回神,“好,走吧。”
去岁十一月,染病多年的贵妃钮祜禄氏溘然长逝,礼部附谥【温僖】,到如今竟也有一年了。
还未走进宝华殿,便听得诵经之声,灵璧走了进去,敛衽跪于惠妃之后,自贵妃离世后,惠妃身为妃位之首,便成了后宫最为尊崇之人。
诵经过后,众人皆上了香,烧过一回纸,灵璧看着内务府的人更换了供奉饽饽,才转过身,看向众人道:“再过五日,便是三阿哥的婚典,本宫已经命内务府为各位制了新衣,若有不合适的,就尽快报到敏嫔娘娘这里,本宫也好吩咐内务府更换。”
众人齐齐应是,灵璧又看向宜妃,“听闻十一阿哥近日在阿哥所染病,太后娘娘得知很是忧心,便让妹妹将十一阿哥接回翊坤宫照顾。”
胤禌自出生起便十分肯病,远不如两个哥哥健康,每至季节交替之时,总要犯一回,只是这一次格外来势汹汹,宜妃听灵璧如此说,便道:“多谢姐姐了,如今太后娘娘信任姐姐,幸亏有你在太后娘娘面前进言,胤禌才能回翊坤宫养病。”
灵璧看着她那副神情,心中暗暗发笑,“妹妹误会了,是五阿哥在太后娘娘面前进言,这份功劳我可不和阿哥抢。”
宜妃轻笑一声,便带着翊坤宫人率先离去。
荣妃淡淡道:“胤祺敦厚,宜妃那样性子的人如何能生出五阿哥那样好的孩子,也是件大奇事。”
灵璧莞尔,“这些年她对我不是一直如此?胤祺得太后娘娘教导,性情与九阿哥、十一阿哥都不是一路的。”
荣妃颔首,“定嫔对妹妹恭敬,倒是平嫔古怪,自胤禨过世后,她离群索居,对旁人不亲近倒也罢了,对妹妹也淡淡的。”
灵璧看向她,笑道:“我当日帮她也并非为了让她感激啊。”
荣妃拍拍她的手,“也罢,莫要替那让人不高兴的事了,我命内务府打了几套头面,你帮我来选选,看胤祉大婚时,我用哪套合适。”
宜妃匆匆赶回翊坤宫,乾东五所的总管黄忠早已将十一阿哥送了回来,翠俏撩起暖轿的帘子,露出胤禌烧得紫红的脸蛋,宜妃心急如焚,忙命人将阿哥抬去后院配殿。
晚间,尧瑛领着锦蓁、锦书探望过胤禌后,便独自回了永和宫,灵璧正筹备着来年的选秀事宜,见她回来,一壁吩咐人去准备尧瑛喜欢的点心,一壁笑着牵过尧瑛的手:“今日不在你端额涅那里歇息?”
尧瑛环住她的脖颈,亲昵地倚在她怀中,语气之中有无限的依恋:“今日见十一哥病得那样,宜妃娘娘又心疼得那样,觉得十一哥很可怜,便很想您,只想陪您。”
灵璧抚着她的脸蛋,这个孩子自小便不必她操心太多,性子沉静,待人又最是温和有礼,她的心肠不像灵璧冷硬,反而十足十的像了皇帝柔软的一面。“好孩子,你能友爱手足,额涅很高兴。”
尧瑛拿起墨条,“额涅辛苦,孩儿今夜便陪着额涅。”
阿葵端了尧瑛喜爱的鱼片粥来,“公主可要用些粥菜?”
还未等尧瑛说话,灵璧便捂上了鼻子,阿葵看她脸色难看,忙道:“主子可是不舒服了?近日里主子总是犯恶心,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灵璧摆摆手,只让她将粥拿远些,“无妨,想来是为了胤祉、胤祺的大婚累着了,待忙过这阵子,歇养两日就好了。”
阿葵无奈道:“主子天生就是个劳碌的命,哪有歇空?忙过阿哥们的婚典,又是除夕家宴,旁的主子都是珠圆玉润的,只有您身量纤纤,风吹吹就要倒了似的。”
尧瑛蹙眉,“额涅若不适,确实该听阿葵的,尽早请太医来瞧。”
灵璧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温声道:“好,我儿放心,等空了,额涅一定请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