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福慧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向着三位主子行礼,而后看向尧璇,“哎哟,我的小祖宗哟,德妃娘娘那里寻公主寻得快疯了,小主子,快随奴才回去吧,如英姑娘到了出宫的时辰了。”
尧璇吐了吐舌,辞别了胤禛、胤祺,便要回去。
“诶,”胤禛出声,拦住二人,而后对如英道:“往后可以多来宫里,我……”
不等他说完,如英便红着脸轻轻颔首,忙忙地跟着尧璇出去。
乾清宫内。
正月十六,甫一开朝,便有驻守盛京的周培公来报,噶尔丹派遣小股军队扰掠喀尔喀蒙古牲畜人口,新任兵部尚书马齐拱手道:“噶尔丹贼心不息,且善用鬼蜮伎俩,奴才以为应当严加防范,以备此贼再度入侵。”
众大臣纷纷表示赞同,伊桑阿更称:“微臣以为防备噶尔丹入侵,一则在北,一则在西,不可松懈。”
皇帝颔首,“大学士所言甚是,如此命瓦岱为定北将军,驻张家口,郎谈为安北将军,驻大同,川陕总督会同西安将军驻兵宁夏,命在籍勇略将军赵良栋参议军事。”
一时罢了朝议,众臣往弘德殿领取了皇帝所赐的年节之礼,皇帝状似不经地转动着朝珠上的佛脐,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梁九功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万岁爷,前往南苑围猎的銮驾已备好了,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等已经在旁等候了。”
皇帝起身,换了身行围时的常服,道:“走,也该瞧瞧朕的这几个儿子骑射如何。”
南苑围场内。
皇帝勒住胯下嘶吼的骏马,对着身后的五个儿子挥了挥马鞭,胤祺笑道:“皇阿玛不公,大哥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儿臣们哪里是大哥的对手?”
胤禛、胤祉亦笑弯了眼睛,胤禔拱手道:“五弟客气,论起骑术,咱们兄弟再厉害也比不过皇阿玛,儿臣自愧不如。”
皇帝道:“你们兄弟几个,胤礽和胤禛的骑射之术皆得过朕的指点,但是朕知道,满清是在马背上得天下,今日谁猎得的猎物最多,就能获得朕特意命内务府所制的金弓。”
胤礽对着胤禔挑衅地一笑,策马跟上皇帝的御马,胤祉见胤祺尚在原处,便扬声道:“五弟,你看什么?”
胤祺朝着观台上抬了抬下颚,“八弟也就算了,他年纪小,可是七弟……”
胤祉看向胤祐揉腿的动作,低声道:“皇家本就无情,适者生存,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同情怜悯他也无济于事。”
一直沉默着的胤禛冷冷凉凉地开口:“纵然如此,七弟也是为人陷害,若当初定嫔娘娘没有孕中受伤,七弟就不会如此。”
胤祉闻言,忙拉了胤禛的袖子一把,急道:“四弟,此事过去多年,你怎的忽然提起?若是七弟知道,往后定会与十弟生出嫌隙的!”
胤禛抿唇,便策马而去。
初春寒凉,冬风如刀,隔着厚实的裘衣亦觉冷意,胤禛备着猎弓,却不急于打猎,南苑开阔,比之宫中的沉闷更多了些轻松,他策马徐行,身侧有十几个戈什哈护卫着,随行小太监苏培盛拿着箭囊跟随其后,“爷,您今日倒像是不急着打猎似的,难道不想争一争那金弓吗?”
胤禛勒住马缰,看着远处的低平的云脚,“大清有大哥和二哥武功出众就好,我只是弟弟,不必强出头。”
苏培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德妃娘娘是不会刻意要求胤禛低调的,“爷近年来倒是越发沉稳了,那奴才去给爷盛些热汤热水来。”
胤禛正要点头,忽听得不远处一阵惊呼,其中一个戈什哈道:“四爷,似乎是大阿哥那边。”
胤禛皱眉,忙带着人往密林处而去,才走到近前,便见大阿哥的随从惊慌地围堵在惊马周围,素来温驯的马儿来回纵跃,几次险些将马上的胤禔摔了下去。
胤禛见状,忙对跟着自己的人道:“快!去取绳子来,将那马拉住!”
跟随在侧的戈什哈皆没带绳子,苏培盛到底聪明些,将腰带飞快地拴在一处,做出套马索的样子,勉强勒住那疯狂的马儿,胤禔惊魂未定的粗喘几声,胤禛下马,走到他身边,“大哥,你没事吧?”
胤禔勉强定下心神,拍拍胤禛尚显单薄的肩膀,“多谢你,四弟,今日若不是你,我恐怕便要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了。”
胤禛叹息,不免想到了六弟胤祚,这周围林木广布,稍有不慎,必回受伤。心中更暗恨这下作手段,沉声道:“眼下不是道谢的时候,好端端的,围场的马为何发狂?苏培盛,你们几个检查检查这马,免得再伤人。”
胤禔冷哼道:“四弟到底年轻,不知人心险恶,其实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吗?”
胤禛敛眉,看着苏培盛等人将那匹马牵往马厩,“大哥今日受了惊吓,还是禀报了皇阿玛之后,尽早回去歇息吧。”
这时,太子同胤祺策马而至,见周围满是马蹄纵跃留下的乱痕,胤禔捂着右臂站在一侧,胤祺下马,看着胤禔深青色衣袖上隐隐透出的暗黑色,“大哥怎会受伤?快去请太医来。”
胤禔神情莫测地朝着太子的方向看去,“谁知道呢?那马忽然就发狂了似的,险些将我摔下去。”
太子瞥了胤禛一眼,驱马走近胤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上的伤痕,“既然受伤了,便早些回行幄去吧,身边的戈什哈不能好好伺候主子,让皇子受伤,实在该罚。”
胤禔道:“该不该责罚,如何责罚,自然有我这个主子来,就不劳太子挂心了,太子有空‘关怀’我这个大哥,不如多去皇阿玛身边相伴,免得皇阿玛再在群臣面前说太子无仁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