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唱不动,也走不动了,每日在街口乞讨,贫困潦倒,那日,我照常跪在那里,将乞讨的破碗摆在面前,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临近,“为什么不回家去?”是你温柔的声音,哪怕千年过去我也记得。
我将头埋在胸前,不愿让你看到我如今潦倒的模样,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我的容貌,那如今我已是一无所有。
“随我回去吧,你这样我会心里难安。”你来拉我的手,温暖极了。
我摇头,“小少爷,我已是快死之人,你让我自生自灭吧。”回去那里又如何呢,反倒是这样清净。
你强硬的将我拉起来,“今天你一定要随我回去,不然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
我知道你从来就倔强,我依你的话回去了,再回到那熟悉的院落里,你命人为我梳洗,换了干净的衣服,我继续回到这院子里陪伴你,我常在树下唱戏,唱当年你最爱听的霸王别姬,我唱的动情,你亦听的心痛。
“唱的真好,字字滴血。”
你不知道真情流露,所以我才唱的好,“小少爷夸奖了,我只是胡乱唱的。”我故作谦虚。
“真奇怪,你唱戏的时候,我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在脑海里翻腾,可是又想不清楚。”你若有所思的说。
我知道那是上一世的记忆在提醒你,你没经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你的前世记忆隐约的留在脑海里,也许你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想起一个戏子被你所救,那戏子眉目如画。那时,我或许可以再为你讲一个更为久远的故事。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到那一天了。
一日夜里,我听到有人喊抓贼,本能的就冲去你的房间,慌乱中我听到撕打声,是你,我嗅到你有危险。我慌不择路的想去帮你,但忘记自己是个无用的老人,一阵剧痛,我觉得有黏稠的液体从我口腔出喷出。我意识开始模糊。
再次醒来时,听到你焦急的声音,“如何,好些了吗,贼人刺中你的胸腔,你也是,眼睛看不见,还如此冒失。”
我笑了,你不懂,你不懂在我心里你安危的分量,我忽然很有欲望要倾诉,我为你讲了一个冗长的故事,从那时的翩翩少年说起,到新科状元郎,再讲到如今瞎眼的老翁,你握着我的手,“我就是那个书生,你就是那只狐,对吗?”你的泪水滴到我手背上,灼热的刺痛着我的皮肤,我想你应该什么都明白了。
我含笑不语,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我觉得很累,很想睡一觉,当日芦苇荡的救命之恩,我用了一生来偿还,也是时候,我该歇歇了,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用柔情来弥补今生上苍对我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