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抬抬眉毛。
他看着青离一脸自得的小样子,心里有些惊讶。谁知道他家的小丫头竟然这么调皮。他从小到大一直以为青离是温柔到大的,如今看来,怕是青离小时候也是如此吧。
青离看着东邪面上的表情,有些开心。
想来东邪总是因为比她大而让她做这个做那个,虽然她知道那是为了她好,可……到底还是要偶尔反抗一下的。不然,得少多少乐趣啊。
青离装腔作势了许久,终于笑着妥协:“好了好了,给你背就是了。”
一面说着,一面将这两日看的东西都背出来。
东邪一边听一边想:果然是自己家的徒弟,看过的东西都记下来了。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听得差不多了,他便叫青离停住。
“青离真不错。”
“不然呢?”青离挑挑眉。
东邪笑了。
“算了算了,你看书吧。那些经书固然无味,然而这些书应该够你缓两天了。”他一面笑着一面起来。
“喜欢看神话?”
青离理所当然:“不费脑子啊。就当是话本了嘛。你这儿又没有话本。”
“话本?”东邪为这个第一次听到的词汇产生了不解,“话本是什么?”
“人间的那种故事书啊。其实他们觉得这种东西挺不正经的,只不过那种故事,像我这样的女孩儿特别喜欢看。”
好吧,枉东邪待在人界那么多年,到底是在寺庙里。想来像佛堂圣地,话本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东邪知道呢?
“那……”东邪顿了顿,“我要不要再为你找来些话本看?”
青离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怎么会!”
给青离找东西,东邪怎么会觉得麻烦?况且,话本这种东西,听青离的意思,人界的女孩子家家都爱看,应该是很好找的。
“既然如此,”青离一脸诚恳,又煞有介事,“那就谢谢东邪啦。”
“跟我不必说谢谢啊。”
东邪摸着她的小脑袋笑。
青离也跟着笑起来:“嘿嘿嘿。”
真的好喜欢东邪啊。
她暗戳戳地想。
“那好吧。”
说得倒是一副理所当然。
东邪作势轻拍了她一下。
青离抿嘴笑得甜。
等再没了话题,青离便老老实实地坐那儿看书。
东邪本想着要坐那里陪她的,蓦地想起来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便趁她看书的时候静悄悄地出去关上了门。
只是他不知道,门刚关上,青离便幽幽地从书中抬起了眼。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凝视了门好久,仿佛在确认东邪是不是真的走了。
然而门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东邪直接到了书房。
等想到百花娘子送来的那一堆酒,就已经是晚上了。
他抬头看看外面黑色的夜幕,合上了书。
想来青离看了一天的书,总归是有些烦的。确实也不能让她天天看书啊。
正巧百花娘子送来的酒还没有收,如今正可以叫上她一起去收了。
想来她的身体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后天就可以如了她的愿去书房。这段时间经书看得多,虽然有些神话,但书看多了对于她来说总归是无味的,或许可以教她一些基本功来练练。
他这么想着,就走到了青离门前。
远远的就能看见里头的灯。
他将青离叫出来,两个人一起去收酒。
清点的时候,二人大致数了数,一共九坛。
青离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神界的人一样喜欢九。
她一边帮着挖土,一边问他:“东邪,这九坛子你能喝多久啊?”
“半把个月应该能喝完一坛。”
东邪想了想。
唔。喝的不算太多。
青离勤勤恳恳地挖着土,慢慢的就多了一个坑。
东邪看见拍了拍她:“不是挖坑,是挖一道沟子出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比划:“就挖一个能排着放好多的沟。大概就这么深吧。”他两只手一个在下,一个在上。
青离点点头,懂了。
于是开始顺着那个坑往外扒拉。
东邪表示很满意。
于是他就在一旁抱着臂,靠在柱子上,歪着脑袋看青离挖土。
因为夜幕降临的原因,院子里只有几处排列规律的鎏金花灯亮着不灭的灯火。天上繁星满点,因为在神界,那星星看着要亮一些。
有风从二人周身吹过去,清清凉凉,倒也舒畅。
不远处的云层之上不知是谁家在开宴会,满天都是明亮的灯火。
东邪在这处站着,头顶的花灯把他映的影影绰绰,看得不真切。
只是他看青离倒是挺清楚的。
青离本就站在灯火下面,几乎四处都没有影子。一举一动,甚至是脸上的表情都看得非常清楚。
东邪一面看着,一面感慨着青离如今已是有大人模样了。
以前青离酿酒的时候,就是这样在花树底下挖土,一挖就是从南到北好远好远。那个时候,嗯……东邪也是像现在一样抱着臂在边上看。
青离神君挖好沟以后,会将原来摆成一堆的酒坛子一个挨一个都放进去,等放好了,便还是自己来填土。
等后来自己来存放这些酒的时候,便是依葫芦画瓢也算弄得不错了。
东邪叹口气。
唔。
现在想来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怜香惜玉。
东邪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因为干活头上大汗淋漓,不停地用小手绢擦汗,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撇了撇嘴,走过去从青离手里拿过来铲子。
青离被突然动作的东邪搞得一脸懵。
她呆滞地看了半晌,却又被东邪嫌碍事被推到一边去了。
于是她在一面继续呆滞。
然后看见东邪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上,努力地挖着沟。
青离眨眨眼。
然后慢慢笑了。
虽然自己挖坑也还行,不过东邪可以从她手里接过铲子帮她做,有些小满足是怎么回事?
她手背后迈着小碎步慢慢退到东邪刚刚站的位置,手里的小手绢刚才被东邪碰了一下,便又是干干的一条了。
她擦擦汗。
月明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