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没来由的被人粗鲁摘下,唐无忧猝然醒转。
“谁啊……”
还不待她将惛懵的双眼揉清,恍惚便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立在身前,异香掠过,一对银晃晃的双刺正冲着她肩胛疾刺而来。
唐无忧心下一骇,她赶紧飞速一闪,来势汹汹的银刺立时被插进了身后的木墙,沉重有力的声音无不显示着使用者的力道之重。
那银刺样式极为阴险,底部被锻成了卷曲的形状,外弧上缀着的皆是锋利的尖齿……方才要是慢了哪怕一刻,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说!你把她藏哪儿了!”一道恶狠狠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经历了一番凶险的唐无忧这下也清醒了许多,她定睛一看,那声音的主人竟是昨日夜闯她房间的那名高个紫衣少女。
熟睡之中被人这般对待,唐无忧的起床气腾一下冒了出来,她面色阴沉的抚了抚被弄得一团松散的头发,“真是阴魂不散。”
悲酥倒也习惯了这小丫头一贯的疯言恶语,她重重一哼,将卡在墙里的银刺用力拔了出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好,先让你尝点苦头,才知道欺骗我悲酥有何下场!”
她话音刚落,身子已是向下一沉,双刺也随着手中动作飞速转了起来。
还未待人看清,她忽的提刺向前用力一挑,唐无忧只觉得那银刺动起来寒光直闪,叫人眼花缭乱。她强定心神,下意识弯腰向后一倒,惊险的避开了悲酥的动作。
然而还不等她将身体调整回来,悲酥先前的那一刺跟着带出了一股极强的气劲,震得她脏腑生疼,不由踉跄着向后连退了三尺。
好阴毒的内功!
唐无忧勉强站定,悲酥忽然凌空而起一个翻滚,在旋身的刹那挥洒起一片闪耀的银光。而后破空而出,欺身上前又是一段绵密而令人窒息的攻招。
有了上一招的探底,这回唐无忧心中有了应对,反倒是悲酥太过执着于进攻,几招下来竟一点好处都没讨得。
“你这疯丫头倒还学过几手功夫。”悲酥看着唐无忧背上那把尚在剑鞘里的剑,没想到人家不用兵器就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有些不是滋味。
唐无忧顺势捡回草帽,心中却没有一点得意。
她不畏应战,其实是因为自己有一项异于常人的本事——反应极快,往往在对方刚出手的瞬间就已经能察觉对方要做动作。
但是经过刚才一番交手,她这才意识到裴雪歌是个严重缺乏锻炼的,不仅力道缺缺,耐力也不够。若说自己从前的身手有十分,现在能发挥出来的恐怕只有三、四分。
这个叫悲酥的怪招甚多,若是真的想拿出些本事来,接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偏偏近日武林中人相继涌入隆京城,那些随处可见的巡城武卫都被调去人烟稠密的位置加强看守,隆京城内禁止斗殴比武的规矩在醉霄楼这种杳无人迹之处显然并不适用。
“不曾见过便是不曾见过,你何苦一直缠着我?”唐无忧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怎么,现在又开始怕了?”悲酥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包庇的可是我们无上神教的圣女,最好识相一些,否则我们神教有的是手段逼你开口!”
无上神教?圣女?
唐无忧一愣,莫名其妙打了半天,原来无上神教的人就在眼前啊……
“悲酥!”一直在一旁没有插手的合欢上前几步向悲酥摇了摇头,她在责怪悲酥轻易就把圣女出逃的消息泄露给了不相干的人。
“怕什么?”悲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横竖她是看这个疯丫头不顺眼,这疯丫头独来独往,穿得朴朴素素的,想必死了也没人会来找她的晦气。
想到这里,悲酥在手中灌满内力,怒喝一声朝唐无忧疾刺而去。后者侧身急闪招架,心里却已经盘算着应该怎么开溜了。
眼下悲酥笃定自己私藏了她们的圣女,待会若是她们门派的大人物前来,想必也不会听信一个外人的辩驳。
“你还不拔剑?”悲酥声落刺动,一刺接一刺。
唐无忧动作不敢有一丝懈怠,心里却叫苦不迭。不是她不拔,只是面对悲酥进攻节奏紧密的近身攻击,连提都提不利索的剑反而会成为累赘。
见疯丫头不答,悲酥怒意更甚,接连几下急刺,一个身子亦滴溜溜的转动起来。唐无忧以草帽为掩,看准时机一个推肘偏击竟然将悲酥又给生生逼退。
悲酥面目露诧异之色,眼中杀意彻底弥漫开来。
她身形一变,一个翻滚从唐无忧上飞掠而过,凌空拧腰,手中的双刺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唐无忧转去。
双刺盘旋,有如一只银蛇张开大口,肆意扭动着迅速逼近唐无忧,仿佛要无情的将她吞噬下去。
唐无忧见势不好,赶紧用力抡动草帽,那飞速旋转双刺的“兹拉”一声与草帽在空中擦身而过,随后与草帽一起重重飞出了数十尺远。
不好,有诈!
唐无忧赶紧扭头一看,果然一排冒着寒光的银针正从悲酥袖中激射而出,眼下她已经来不及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把冒着金光的蛇刺射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将那排银针推了开。
随着“叮哐一声”,数只银针悉数落地,而那如同救世主一般的金蛇刺在空中回旋一圈又回到主人手中。
“够了。”
正当两人惊诧之时,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了她们的争斗。
悲酥扭头一看,却见一风情万种的紫衣冷美人带着一众无上神教弟子出现在一旁,正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俩。
“师父?……”
才刚死里逃生的唐无忧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获救,听到悲酥这声“师父”,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何事与人争斗?”冷美人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她虽然问的是悲酥,阴鸷的眸子却盯着唐无忧。
本想趁机开溜的唐无忧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打算先观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