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主亲自问话,唐无忧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这倒是符合云歇的性子。”一旁的星枢长老凌君酌把话听完,只是琢磨了一会儿便知道这其中因果。
他侧头向凌天授提醒道:“只怕归元长老‘失窃’那桩事也是一场误会了……”
凌天授不置可否,低头看着手中玉佩沉而不语。
这里头如今只有红之玉是最为焦急难忍的人,她见凌天授迟迟不表态,干脆往地上一跪。
“凌伯伯,她故意摘了那么多稀有珍贵的花草,任之玉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她啊!”
红之玉鼻涕一抹,两眼汪汪说着,“您可千万要替之玉做主,不然传出去了,往后岂不是人人都要称道长生门有失公正?!”
凌天授听了最后一句话,果然有所触动的抬起了眼。
唐无忧冷冷的瞟了红之玉一眼,想越俎代庖捏自己这个软柿子?
“凌门主,红姑娘的供词实在有失偏颇,小女有话要说。”
凌君酌看戏似得抿了口茶,到底是大家闺秀,说话做事还是要得体一些。
场间气氛沉默无声,半晌才听凌天授开口。
“你说说看。”
“门主明察,小女虽然愚钝,却也不屑于做出胜之不武的事情。小女承认,在斗百草比试开始时曾用过两株稀有难寻的花草,后却也察觉到不妥之处,故此之后连一颗稀有的花草都没有再用过,这点贵门派担任裁判的怀兄可以作证。”
“至于红姑娘说小女故意采摘稀有花草更是欲加之辞,当时贵派二少爷指点我去园子摘花草的时候时间早已所剩无几,小女为了凑够六十种花草只能是看到什么摘什么,并没有时间择优而选。”
唐无忧言之凿凿,凌君酌挪了挪身子打趣道:“长生门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邪门歪教,你既然替我们长生门救了人且因此丢了镂鸡子,很该直接说与我们听的。”
唐无忧看着旁边急得想反驳的红之玉,淡淡道:“恕小女在当时的情况下实在不能把未来托付给尚不确定的事情上,百五会对小女来说非常重要,小女只能慎之又慎。”
唐无忧的花草丢的不明不白,当时时间又是那样紧迫,若是找人汇报禀明情况,再等上面查清事实,还要证明自己拿到过六颗镂鸡子,这中间耽误的功夫实在太多。
她只相信眼下能抓住的,更何况她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园子。
“胡说,你说你有六颗镂鸡子便有了吗?”红之玉眼见势头要向唐无忧那儿转去立马就跳了出来,“凌伯伯,我看这个丫头就是故意装可怜想蒙蔽您,请凌伯伯明察!”
“你说,她说的是否属实。”
凌天授终于再次表态,指着怀信如是说。
怀信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回道:“裴氏姑娘说得属实。”
凌天授沉吟片刻,抬头问道:“她二人各得几筹?”
“裴氏姑娘才华横溢,得了十六筹;红氏姑娘手握奇花,得了十四筹。”
凌天授闻言放下手中茶盏,似是心中已经有所决断。
“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不论使用了几次稀有的花草,裴氏私自从‘百草园’中摘取花草参与斗百草始终不合规矩。裴氏成绩直接作废吧,这组改判红之玉获胜。”
“门主?!”
最先喊出这话的是怀信,他原本就欣赏唐无忧的才华,知道她舍命救人的事情后更是对她的人品认可了下来,门主的决定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红之玉是最高兴的人,她赶紧抹去了眼角的泪珠连连拜谢,“多谢凌伯伯……不,多谢门主!”
这个臭老头。
唐无忧气不过,刚要同凌天授理论,却见他忽然将头转来深深的凝视着自己。
“裴家丫头,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我问你,若你早知道有此结果,你还救不救那个令你失去到手的胜利的女娃?”
唐无忧一愣,虽对凌天授满腹不满,却也答得斩钉截铁。
“救,否则心难安。”
她死过,目睹过最亲近的人死亡,知道一个人的死亡会对家人带来多少伤痛。
自己是一个一心向复仇的人,女童溺水本与自己无关,可若是为了死去的人而对还活着的人见死不救,那也太轻薄老天给自己的这条命了。
“哈哈哈哈哈,好!”
凌天授仰天一笑,“果然是个人品刚直的好丫头,念在你心慈乐善,本门主今日就特许你成为我长生门的外门弟子!”
唐无忧不明白,“门主不查清小女的镂鸡子是否对数了?”
“你若没有那个本事,也就不会站在此处同本门主理论了。既然凝元长老的入室弟子都说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我长生门又焉有嫉才弃德的道理?”
凌天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怀信,摆了摆手,“罢了,我也乏了,你们三个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退下吧。”
此刻红之玉脸上青一片白一片,脸色十分难看。想不到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唐无忧竟然还能“绝处逢生”,但是自己也不好得了便宜再卖乖,只得和唐无忧一道跟着怀信告退而去。
……
待三人身影逐渐远去,凌天授将儿子的白玉佩往案上一放,看着凌君酌说道:“此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看四下无人,凌君酌早已掏出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他砸吧砸吧了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叫你来听,自然是因为云歇的事情。”凌天授闻到凌君酌身上的酒气,嫌弃的往另一边靠了靠。
“那个姓裴的姑娘,不如送到云歇身边伺候如何?叫她跟着云歇一道学一些武功,也不算亏待了她。”
“送到云歇身边作甚?”凌君酌打了个嗝儿,疑惑的问道。
“亏得云歇跟你那般亲近!”四下无人,凌天授也没有了架子的对凌君酌翻了个白眼。
“云歇什么时候对谁上过一点心?我琢磨着这个裴姑娘虽然模样看着差了些,若是留在云歇身边,万一云歇就突然肯练武,性子也变回从前那般开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