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回头看过去,正如旁人所呼喊的那般,她们来时走过的雾中石桥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有放了长生令的石板和掌门长老们所在的高台作为参照,恐怕没有人再能分得清东西南北。
与此同时,她们所在的圆形平台的两侧的雾气经过刚才异动忽然散去,显露出了两条新的路来。
不过说是路,其实也不算道路。
那是一排排高低不一、排布规则的木桩,木桩底部依然被白茫茫的迷雾笼罩,只能微微的听到有水在缓缓流动的声音。
唐无忧自小博览群书,知道这世间有人知天文识地理,精通旁人所想象不到的奇学异术。
这些缭绕在四周的迷雾,还有脚下的巨型圆台,甚至摆放长生令的石板,应该都是恩人长老所设计。
想不到他还是个深谙奇门遁甲、擅弄机关阵法的高人,真是好生厉害!
唐无忧这边正暗暗感叹着,此时原本守在放置长生令的石板前的一名弟子走出一步,向凌天授施了一礼。
“禀报门主,今年共发出长生令三百,落座二百七十四人。”
凌天授颔首示意,“接下来的比试,由司柔堂长老凌寻音代为主持!”
坐在他左手边的一直备受瞩目的红衣女子闻言起身,介绍起了比试的规则。
“在座的诸位都是出自各国名门世家、江湖势力的公子小姐,想必知道百五会一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所以从现在起,还请诸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百五会的比试主题向来是从‘百五十玩’,即抛堶、斗百草、牵勾、蹴鞠、斗鸡、咏诗、镂鸡子、风筝等之中任择一样,施以变化和难度来甄选优秀弟子。”
“本次比试主题为‘斗百草’,诸位需要先通过第一轮比试,也即圆台两侧新辟出的‘云桩海’以到达百草谷,限时一炷香。”
“在百草谷将进行第二轮比试‘寻百草’,诸位可根据需要在百草谷自行寻找所需花草,限时两炷香。”
“完成‘寻百草’后需回到此地进行最后比试‘斗百草’,比试时以抽签形式三人成组,组内互斗,胜出者便算通过百五会比试成为我长生门外门弟子。”
“如若没有疑问,本次百五会便正式开始!”
凌寻音话音刚落,圆台上计时的香即刻被点燃,因为两侧的云桩海都通向百草谷,众人哄作两团的向云桩海移动起来。
说起这“斗百草”,其实是寒食节的一项传统活动。
各人把自己收集的各种花草拿来,然后一人先报一种花草名,另一人拿出能够与之相对的花草。
比如一人拿出自己采的“狗耳草”,令一人就可以拿出“鸡冠花”来答。“狗耳”对“鸡冠”,这就成了一对。
成对之后又另一人再出对,一直反复,以答对、答多、答精巧者为胜。
这不仅考验对百花百草的了解度,同时收集的花草种类也尽量要多,毕竟手上花草的种类越多,也就越能报到最后。
唐无忧正琢磨着,江清月已经过来招呼道:“我们也去看看那云桩海有什么玄机吧。”
近三百人要在一炷香(30分钟)内通过云桩,这竞争无疑是非常激烈的,唐无忧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方才隔得较为,走近看到才发现云桩海里的木桩每根只能容下一人站立,每根之间相隔二十来寸,一排能容下八人同时跳跃行进。
众人推推搡搡的,谁都不让谁,有些性子急的这会儿已经跳了近半,唐无忧和江清月一时半会儿还挤不上去,干脆观察起了云桩海中各处的动静。
很快的,云桩海正中一排的惊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哎呦”
“哎——”
原来那些走在最前头的人刚刚踏上正中间那排木桩的时候,木桩陡然升高或是降了下去,一只脚刚跳上去的八人没一个反应过来,齐齐跌了下去。
在场之人不由一阵惊呼,特别是离发生“事故”的木桩最近的那排人更是连连冒出冷汗来。
这木桩下有水流动的声音,按理说那些人从木桩上跌落下去至少会传出水花溅起的声音。可他们却像凭空消失一般,沉入迷雾之中便再没有一点动静……
不安和恐惧的情绪瞬间弥漫开来,有些胆子小的开始闹着要原路返回。
“他们没死,放心吧。”旁边的一位长生门弟子淡定的解释道。
唐无忧转头看向圆台对面另一侧云桩海,果然也是一样的乱作一团。
她心念一动,赶紧几步回到先前放置长生令的石板面前扫视起来。原本亮着的红色晶石应该有二百七十多个,眨眼之间生生暗了十六个。
……果然如她所料,坠下木桩的人被淘汰了。
不止唐无忧,这边也陆陆续续有一些聪明的少年发现了石板上的端倪。
“小心些,掉下去就被淘汰了!”有热心者出声提醒。
有了前人的教训,再加上不知道前方还有怎么样的变化,那些还留在木桩上的人们谨慎了起来,有一大半选择退回圆台,还敢留在木桩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新的“勇士”出现。
伴着众人的惊呼声,一位穿着青色劲装的少年人神色自若的穿梭在一个个木桩之上,脚下生风,动作显得十分利落。
待他跃到先前那些人坠落的木桩上,他脚下的木桩果然猛的向下一落,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但那青衣少年底盘却稳如磐石,身形没有一丝摇晃。
此时青衣少年又向前一步跃去,这次他脚下的木桩并没有变幻高低,可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
他前方剩下的八排木桩开始变换起排列,毫无章法的向八个方向快速移形换位。
移动的木桩在完成换位后会停顿一刹那,旋即又快速移动到下一个点,以此反复,速度之快让人肉眼难分。
虽说有些木桩变着变着会动到云桩海的彼岸,可是要想站在快速移动的木桩上保持平衡却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对于这些来参加比试的孩子们来说。
他们大的十六七,小的也才七八岁,大多数没有武功傍身,有些武家出身的也不过是最入门的含气境而已。
正当众人等待着青衣少年的下一个动作之时,唐无忧却望着那六十四根不停变幻的木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