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她。”
巨大的玫瑰花窗下,穿着纱裙的女孩依靠在台阶上,她跪在软垫上逐渐松开合十的双手。德斯蒂妮睁开眼,阳光透过彩绘窗在地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紧闭的门扉被来着拉开,德斯蒂妮垂眸,她撑着台阶转身看向小教堂的大门。
“你来了。”德斯蒂妮说。
站在门口的男人突然笑了,在他拉高的风衣领下隐约能够看到水獭的耳朵。雷纳尔.加林公爵站在门边,德斯蒂妮在做完礼拜后起身走向他。
“你找我。”,雷纳尔直白地对她说,“是为什么。”
德斯蒂妮已经走到了他不远处,听到雷纳尔的问话后她警惕地抬眸看向面前的人。雷纳尔突然呛笑着摆了摆手,说:“我可不是那么没有道德的人。你便说吧,我会听着。”德斯蒂妮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主意说:
“我想最后由我来选择我所要联姻的……我的伴侣。”她补充说:“这就是我需要拜托你的事情了。”
雷纳尔盯着她看,德斯蒂妮的目光并未因为他的眼神而有任何转移。“我佩服你的勇气。”,他说,“而我顶着‘王宫禁令’也要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的胡话。我没有那样的权力可以去改变这件事的走向。”雷纳尔难得坦白,德斯蒂妮低下头思索着,随后再次抬头时眼睛里闪烁着碾碎的晨光。
“我没有说我要去决定我的归宿。那是不现实的。”,德斯蒂妮说,“我想你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制止我未来的选择。”
雷纳尔好笑地耸了耸肩膀。
“所以呢?”,他问,“我想你已经清楚了自己的选择。我需要知道它,这样才能让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德斯蒂妮的神情非常犹豫。
“我想去到苏美尔,苏美尔王国。”,德斯蒂妮说,“但是他们——但是你们,主要想让我去达雷尔和柯斯林王国,只是把我当做谈和的筹码。”
“而你却是把自己当作了赌注。我不认为在这其中能有什么区别。”,雷纳尔眯着眼说,“况且不只是那两个国家,至于你提到的苏美尔也是在议程内的。”
“但很多人都会忽视它。”
“政治中从不会出现忽视,公主。只有‘暂时没有威胁,静待观察’而已。”,雷纳尔说,“这是你以后该知道的。当然,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德斯蒂妮警惕地看向他。
“我以为,我作为你仅剩有可能拉过来的人选,你会告诉我这件事。”,雷纳尔说,“据我所知道的,现任苏美尔国王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却是靠自己的力量来稳固权位,这样的人不能小看。”
“我……”,德斯蒂妮眨了眨眼,随后坚定地说,“如果我说这是神谕呢?”
“‘神谕’?”,雷纳尔嗤笑出声,“抱歉。我信教,但是我不信神。”
“我知道我应该去那里。”,德斯蒂妮只是说,“而这次,这次是由我先走向了命运。”
“到了。”
以诺克跟随人群走到会客厅的第一件事:他在环顾四周。他从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所以每到无法推脱的时候他总会拉上几个人一起走到聚会的会场。通常他们都会在场,以诺克远远地看到匆忙赶过来的凯蒂儿和拉斯特斯,不远处站在人群边缘闭目养神的是艾贝尔森,再近些和侍从说话的人是克莱格。赛博林娜去坦克特参加比赛,基兰说过她要去格列佛运送军资,特纳还在处理堆积于新年以前的事务,特里维廉还在幻境那里耗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阿特……以诺克想了想,阿特自从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很少见到他了。
拉斯特斯注意到以诺克,他歪头小声地提醒了正在和旁边人商讨交易细节的凯蒂儿,于是凯蒂儿也注意到了他。在凯蒂儿和拉斯特斯走向他时,克莱格偏头就看到靠在墙角昏昏欲睡的艾贝尔森,再转头就看到凯蒂儿和拉斯特斯跟他说以诺克在那里。所以他们聚在一起。凯蒂儿说特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新年以后解决是不明智的行为。而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克莱格回答她。你只是把这些全都让你的兄弟们平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这是拉斯特斯说的。艾贝尔森靠着以诺克低着头半眯着眼想要睡觉,以诺克只是告诉他们新年给出的假期就是那么不科学。
“特里维廉呢?”克莱格问。
“还在幻境里。”以诺克说。
这时候艾贝尔森皱着鼻子打了个哈欠,拉斯特斯递给他一杯醒神酒,艾贝尔森边道谢边接过来闷头一口差点被呛过气。拉斯特斯犹豫着最后拍了拍他的背。会客厅的落地窗外有道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过,露台外面接着庭院,艾贝尔森把玻璃杯递给拉斯特斯。
“我刚才看到了一只猫。”,艾贝尔森向露台扬了扬下巴,“就在那里。”
“这里会有猫?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亲爱的。”,凯蒂儿想了想说,“不过我倒是听说莫兰.维拉德收养了一个女孩。”
“‘又’?”以诺克抬手比了比双引号。
“噢——”,克莱格端着酒杯嗤笑说,“我挺好奇他和克莱尔.卡迪拉克(注:克莱尔.米勒.卡迪拉克,幻梦族人,男爵小姐,父亲是长老会参议员之一)之间的婚约还作数么?老卡迪拉克是那么具有荣誉感。”
“你可以直接说他好颜面。卡迪拉克家可不像当初了,尤其在格兰特海大撤退后。”,拉斯特斯偏头说,“而且我好像也看到了一只猫在外面。”
“长老会那么乱,说不定不只是这个原因。”,以诺克说,“那我们去看看?”
“就为了一只猫?拜托。”,拉斯特斯凉凉地说,“噢,等等,我好像看见了——”
“什么?”
在说出这句话后以诺克意识到拉斯特斯的意思,也因此错失了拉住他的机会,而其他人同样没有拽住。距离最近的艾贝尔森根本就没打算伸手,他站在原地端着只玻璃杯,远远地看他的朋友们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当侍从走到他身边时,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顺便把玻璃杯放在托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