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晓提着一只病怏怏的大公鸡回了家,季墨言见她和琉芳心情颇为郁结,还有些疑惑,不过是去买一只鸡而已,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
张归乾打量了一眼那只公鸡,倒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崔梦晓把鸡放院子,他先教她如何画定僵符。
崔梦晓跟他进了屋,她握着一个小木盒,连张归乾在说什么都没注意去听。
张归乾注意到了她的失神,他看了一眼崔梦晓手里紧握着的木盒,问道,“怎么了?”
“师傅,鬼物魂飞魄散后,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崔梦晓看着手里的木盒,不知为何总是忘不掉那个小女孩,还有她父母哀恸的神色,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连鬼都不做不成,只剩下一堆黑灰,还不知对于他们而言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张归乾想了一下,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七魄也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人死后,三魂七魄飘散,除了能去阴间投胎转世的鬼魂,其余的孤魂野鬼基本上都是三魂不全七魄不齐,因此所谓的魂飞魄散也并没有完全消灭鬼物的三魂七魄,若是能找到他其余散落的魂魄之一,再辅以阴气福德润养,便能将消失的魂魄补养回来,只是其中难度不仅是费心费力费时,还需极大的运气,有可能终其一生都寻不到那一缕散落的魂,更何谈润养出其他的魂魄?”
崔梦晓听了,这才知道其中的奥妙,她不免有些失望,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了,师傅,你教我画符吧。”
她吐了一口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张归乾轻应了一声,便道,“我先画一张符,等会儿你练会了便将那只公鸡杀了,将鸡血还有朱砂混在一起,有些时候情况特殊,也可以用墨汁调和。”
他说完,便俯身在紫色的纸上面画了一个符,又说道,“等你练会了再画到这个纸上,练习的时候还是先用黄纸吧。”
崔梦晓接过了张归乾给自己的几张紫色的纸,惜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
张归乾也不在房间里呆着,自顾自地拿了一本书就去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去了,引来不少村里的大妈围观,他脾气温和,笑着说自己是崔梦晓的远亲,过来借住一段时间。
期间,季墨言和张归乾还给不少大妈大爷看好了他们常年的顽疾,瞬时,崔家来了两位会看病的年轻才俊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时之间,崔家门庭若市。
崔梦晓画符画着,听得屋外吵闹得很,不由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见院子里都是人,不由嘴角抽了抽,忙关上了窗户。
琉芳先前还跟着打了会下手,后来见那些围观的妇人都在有意无意的问着季墨言和张归乾有没有结婚之类的话题,不免暗笑,偷偷溜了,只剩下二人尴尬应对。
午时,院子里的人消散了不少,但还有叫张归乾和季墨言去他们家吃饭的,都被婉拒了,季墨言见时候也不早了,便将院门关了,去厨房里做了些简易的饭菜。
这些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将琉芳拉扯大,做饭自然不在话下。
琉芳见饭做好了,便去屋里叫崔梦晓吃饭,但是进屋见崔梦晓一脸全神贯注画符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她,便和季墨言三人坐着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端着饭碗,时不时偷偷的打量着张归乾,实在不觉得他已经有五十岁了。
倒是张归乾吃饭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细嚼慢咽的吃着,仿佛没有察觉到琉芳的目光一样。
饭毕,张归乾对着季墨言笑了一下,说道,“多谢小友做的这顿饭。”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面上似乎颇为缅怀。
“袖里乾坤……”
琉芳呆呆的看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书里面所说的这个法术,据说施法者越厉害,袖里乾坤能装进去的东西就越多。
“这是我偶然得的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祝由术,现在交由小友,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张归乾说罢,将手里的书籍交给了季墨言。
季墨言接过书翻了几页,见著书人即是祝由科百年前的一位长老,面上即惊又喜,他捧着书的手都是颤动的,喟叹了一声,一脸感激的看着张归乾,“多谢张先生割爱……”
他将书珍重的收了起来,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而这边,崔梦晓终于能够有模有样的画出一张定僵符了,她将自己画的符和张归乾画的符放在一比作比较,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又静心重新画了一张,这次画出来的符总算是像模像样了。
她走到院子里去捉那只公鸡,只见那只公鸡恹恹的蹲在地上,见她过来也没有半点动静,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命运。
崔梦晓从小都没有杀过鸡鸭,长大去了城市之后也只是买现成杀好的,现在要她杀一只鸡,实在是为难她了。
琉芳见崔梦晓和公鸡大眼瞪着小眼,不由笑了,指了指一旁的农户,“你就不会拎着鸡找别人杀吗?我师兄上午才刚帮隔壁的大妈看过病,你让她帮忙,她肯定不好推辞。”
崔梦晓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拎着鸡和一些小零食去旁边找大婶帮忙,大婶还记着上午季墨言帮她看好的顽疾,现在见了崔梦晓也是笑呵呵的,直接就帮她杀了鸡,接了一满碗的鸡血给她,最后实在推辞不过,就收了崔梦晓给的一小袋干果,给自己的孙儿吃。
大婶心善,见崔梦晓不会杀鸡,还问她要不要自己帮忙将鸡毛给拔了然后剁成小块,崔梦晓本就没想过要吃这只可怜的鸡,便赶忙摇了摇头,谢过大婶之后就回了家。
她在自己屋后挖了个坑,把鸡和那个木盒埋在了一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