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回话题,许华悦就正经了,虽然手还是扯着某人耳朵,但神色狰狞起来——好吧,在别人看来她就是在故意卖萌——眼底也飞速掠过一缕暗芒,意味不明又森长……
方钟舟有些犹豫,眼神躲闪,许华悦一看,好呀,肯定有鬼!
于是手上的力度更大了,“说!难道你想偷东西?”她言辞极厉,面上神色却莫名缓和了些,柔和又故作严肃的声音里也不由带了笑意。
这家伙……这么蠢的吗?演戏都演不好,连许牧山(……)都比不上,大概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到利用他吧?话说现在他也才九岁,还是很(可)单(调)纯(戏)的年纪嘛……许华悦在心里奸笑起来,嘿嘿……
方钟舟听见许华悦厉声喝问,再偷眼去看,却见小女孩脸上一派严肃,一张圆圆的小脸板成了棺材样,看得他心里一慌。
到底还不是成熟期的高级黑大妖孽。许华悦一板起脸,他就慌了。他一慌,便更加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的!我进来不是为了偷东西,是、是……”说着就是挤不出那几个字。
“是什么?”许华悦几乎忍不住她的笑意,鼓着腮帮子问。
方钟舟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她一眼,终于回答:“……我现在在一家酒楼里做工,是我们掌柜的叫我来的。”
许华悦皱了皱眉,“叫你来做什么?”
“听说许家大小姐脾气嚣张跋扈,为人处世残忍,所以有人让我们把菜品送到这里时,没人敢来,掌柜的就叫我来……”
“……”
许华悦一脸懵逼!
嚣张跋扈?
残忍?
是谁在造她的谣?!
她明明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所有人都喜欢她的好不好?每个人看到她不都说她可爱想摸她的脸嘛?难道那些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许华悦顿时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险恶!
而且……方钟舟这小子混的是有多不好?别人不来掌柜的就叫他来?啧啧啧……
许华悦一边摇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怕,那个,我就是许家大小姐……”所以,你看我也不嚣张跋扈,残暴不仁不是?
许华悦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便看到方钟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目瞪口呆道,“你是许家大小姐,那个残暴不仁,嚣张又跋扈的大小姐?”说完,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言不妥,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许华悦“……”如果你可以把那些见鬼的形容词去掉,我会更高兴的。
“我没有残暴……不仁,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许华悦艰难地说道,总感觉自己的台词似乎有哪里不对……“总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那你应该出去了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吧?方钟舟眼神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灼灼的光辉。他从被刮的破烂的衣衫里拿出一包糕点来,说道:“之前你的梅花糕救了我……我当时三天没吃饭了,现在,我只买得起这些……希望你不要嫌弃……”说完,他把糕点递给许华悦,趁她有些愣神,然后——
抬手轻轻往许华悦腮帮子上一戳,猛地转身,疯狂地向外跑去!
许华悦:???
你在做什么?!我警告过你了的!!你居然……许华悦气了个半死,抬脚就要追,可是方钟舟这手来得又急又稳,显然早有准备,许华悦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跑出了百米开外!于是只能看到一个影子越跑越远!
可以说是求生欲十分的强了!
方钟舟一口气跑到了前院,此时一干人等还没散去,准备在许家住到第二天再走。他辨了辨方向,抬脚便走。
不过一会,就走到了厨房里。许多暗卫都在暗里看着他们,唯恐他们其中有人有不轨之行。
一个帝临阁——方钟舟所在的酒楼——里的小二迎了上来,口中掐媚道:“掌柜……”
方钟舟脸上阳光明媚的表情一下子退了去,他随意地“嗯”了一声。
方钟舟,帝临阁开业以来最年轻的掌柜。可别看这只是一个小酒楼的掌柜,帝临阁逼格高,服务好,历来接待的都是达官贵族——不然,当看名字便也知道,没点本事,谁敢叫这个名字,帝临阁?
方钟舟能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当上这里的掌柜,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怎会连许华悦都被她骗过?
——他来这里,就是来找她的呀。
许华悦平日生活被许家一手置办,所有用品上都有许家的印记。那天包梅花糕的油纸袋上也有许家的标记,方钟舟不蠢,相反,能当男主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联想到许家,再记起那天许华悦的一身装扮,他就推测出了许华悦的身份。
方钟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终究是她救了他,他不愿欠别人的人情,这次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下一次,自当有所相报。
方钟舟想起那丫头捂着腮帮子恼怒地瞪过来的神情,半晌,自嘴中溢出了一声低沉舒缓的笑声,如有人在暗夜中拉动大提琴的琴弦,演奏出沉寂欢愉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