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荏苒贤名满天下,皇后对她的管教也就松散了。皇帝年岁已高,皇后把心思都放在夺嫡上,荏苒也成了她的一颗棋子,或者说荏苒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公主殿内响起。
荏苒跪在地上,皇后怒瞪着她。
皇后身边的嬷嬷识相的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后和荏苒二人。
“荏苒,你安的什么心?”
“女儿不敢。女儿不知母后的计划,女儿只是不想害了二哥哥。”
荏苒口中的二哥哥,格翎,是当朝二皇子,乃是苏贵妃所出。
“啪!啪!啪!”
又是几巴掌打下来,皇后的力道不轻,荏苒的脸已经肿的老高,发簪也被打脱落,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荏苒却依旧跪的笔直,直视着皇后,不卑不亢。
“孽女!不想害你的二哥哥,那你就想来害你的亲弟弟了?”
“女儿没有。”
“还敢顶嘴!”皇后扬起手,最终却没有打下来,以极小的声音叹了口气。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皇后留下这一句话,摔门而去。
皇后一走,荏苒挺拔的腰肢立刻瘫软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物。
窗横轻微的响了一声,一抹白色的身影跃了进来。
荏苒看也没看他,只是笑着说:“你来了,你都听到了?”
“嗯。”羽鹤淡淡应道。
“呵呵,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荏苒的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即使现在她落魄不堪,却依旧美得摄人心魄。
羽鹤没有说话,上前抱住的荏苒,默默地安慰她。
羽鹤的怀抱很温暖,和这冰冷的世间不同,他是她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荏苒在他面前似乎总是可以轻易的卸下伪装。
在他面前,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傲的公主,在他面前,她只是一个没有人疼爱,需要安慰的小女孩。
羽鹤不说一句话,却又好似胜过千言万语。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荏苒的脸颊上缓缓滑过,她深吸的一口气。
有了羽鹤,她似乎不再那么难过了,原来在这深宫之中,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
“起来说吧,地上坐着多凉啊。要是因为我,你这天师唯一的亲传弟子生了病,天师还不得找我来算账啊。”
荏苒见羽鹤依旧面色沉重,便打趣道。
羽鹤望着她,唇角就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
“师傅才不会。”
羽鹤扶着荏苒坐到了软榻上,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暖暖身子。
荏苒缓缓的开口:“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母后要求我召集京城贵女入宫,开一场赏花宴。一来,她是想看看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哪些人是对日后格谦夺嫡有利的。二来,母后是想看看那苏府嫡女。”
羽鹤偏头看着荏苒,眼里全是柔情。不过荏苒没有注意到羽鹤神色。
荏苒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前些年父皇给大皇兄定了一门亲事,就是那苏府的嫡女。这几日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她和大皇兄的喜事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母后耳朵里。说是苏家嫡女与尚书府小公子有染。”
“那皇后娘娘这么做是为了大皇子好?”羽鹤不解的问道。
荏苒闻言,冷笑一声:“呵,怎么可能,她巴不得大皇兄不好。母后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的好谦儿。”
羽鹤更加不解了。
荏苒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香炉散发出袅袅的熏烟:“当然了,母后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这种流言都能传到宫里来,背后必定有什么人在操纵着,估计就是想借母后的手,除掉苏家那位嫡女。母后的意思是,让我把这就事情压下来,并借此机会除掉那个幕后黑手,保证苏府嫡女顺利嫁给大皇兄。待苏府嫡女嫁过去后,母后再命人把她与尚书府小公子有染的事捅给大皇兄。这样一来,就算大皇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无法接发,否则就是徒添笑柄,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尚书一家必定不会再尽心辅佐大皇兄,以免受牵连。而大皇兄必定也不会再重用苏府。最后受益最大的人,却是看似与这些事毫无关系的格谦。”
“皇后娘娘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刚刚皇后娘娘打你,看来是你没有如了她的愿了。”羽鹤道。
“是,我是找出了幕后黑手,可是我却没有杀她,而是放任她把苏府嫡女与人私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在我举办的赏花宴上,害得那位苏小姐当场流了产,更是直接被经过御花园的皇上和大皇兄撞了个正着。”
“苏家嫡女竟然都有了身孕?”羽鹤略微有些吃惊。
“是啊,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苏小姐貌似自己也不知道她已有身孕,可笑的是她刚知道就流了产。反倒是那害她流了产的丞相千金,对这事清楚的很啊。”
“那幕后黑手想必就是这位丞相府的小姐了吧?”
“没错,正是那丞相府小姐。母后让我杀了她,可是我没有。”荏苒唇边带着冷冷的笑意“我不但没有杀她,我还如了她的愿,我看着她害苏小姐流产,看着她害苏小姐身败名裂,看着她与大皇兄定了亲。”
荏苒的语气越来越强烈,眼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在燃烧。
羽鹤握住荏苒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的安抚她。
荏苒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羽鹤,手紧紧的抓住羽鹤的肩膀,眼神中尽是迷茫。“羽鹤,我杀人了!羽鹤!我杀了苏府小姐的孩子,我还害了整个苏府满门抄斩!还有尚书府,尚书府的小公子被阉了做宦官,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以为我,我没有听皇后娘娘的话。”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从荏苒的脸上滑下,滴到茶杯里,荡起一层层涟漪。
羽鹤不善言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轻轻地拍打着荏苒的背,柔声安慰着:“这不怪你,是苏家小姐自己不受规矩,不顾礼法,这是她该受到的成罚,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