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霞忙活了一天,恭恭敬敬送走了贵客,累的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本来店里是有一个大师傅,一个小工的,但杨金良不让外人来,柳红霞这才把活计一个人干了。
傍晚起了床,看着一桌子好菜只动了几筷子,柳红霞强撑着起身,回锅热了热,同莫莉一起当晚饭吃了。
“妹子,我这儿你也住过,你想睡那间房就睡那间房吧,钥匙在前面吧台上,你自己拿。我实在累的动弹不了了,先歇着了。”
莫莉心疼的说道:“真不容易,快去休息吧。”
柳红霞躺上床,感叹着:幸好杨金良晚上要去应酬今天在乡里维持秩序的警察,没工夫在我身上折腾,要不然,恐怕我就在床上憋屈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卧室里的座机不停的响了起来。
柳红霞一看表,已经十点了,忙接起电话。
“红霞啊,我和小翠搭的车堵路上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你别着急,我们走着过去,十一点怎么也到了。”
柳红霞一听是大师傅打来的,猜想昨天给他和小工小翠放了一天假,应该是回他们秀田村了。杨庄和秀田村虽然就隔了两个乡,但无奈山路弯弯、崎岖漫长,坐拖拉机要半个小时,走着得一个多钟头。
柳红霞想着厨房里一堆没洗的锅碗瓢盆,烦躁的对着电话说道:“马上过年了,回乡的客车都歇了,怎么又堵上车了?”
大师傅说道:“我刚问了个司机,说是去柳庄施工的。”
柳红霞心道:村子贼穷,还挺能折腾。嘴上却说着“路上注意安全。乡亲们都回老家过年了,讲点排场的,都来饭店吃,人肯定多,能抓紧往过赶就抓紧啊。”
她放下电话,起身去洗漱了。等忙活差不多了,才想起还有莫莉在。想问问莫莉中午吃什么,但却遍寻不到人。
此时的莫莉被延西的高效率震惊了。往日里报销个差旅费都要先看领导脸色,再等上三五个月的延西效率,今日以光速进步着。
几台延西重工出品的大型土方设备开进了柳庄,直奔杨氏宗族的祖坟而去,村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些墓碑便被铲车宽大的轮胎压烂了。
值得庆幸的是,机械们的目的地是杨殿功家的鸡场。这些墓碑虽然被压烂了,但却没动什么地方,还能和它的主人对号入座。
杨殿功昨日听说要自己归还傻二蛋家的房子,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火急火燎的给小儿子打电话,想让他找县里通融一下,可却无论怎么打,对方都是占线。
着急归着急,但事分两面。急火攻出他一头大汗,染了半月的风寒居然好了。
杨殿功起初并不贪图杨东升家的房子,但小孙子却说这儿好。因这房子地势高,手机信号强,玩手机游戏不卡。
杨殿功越老脾气越怪。小孙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儿子要送去城里的名牌儿学校,可杨殿功死活不让。别人家是年轻人出去打工,不得已将老人、孩子留在家。他却是日子比谁都红火,但就嫉妒别的老人和孩子整天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强迫自己孙子留在穷山沟里上学。
见小孙子晚上宁可住傻二蛋家的老房子,也不回自己家的新房子,杨殿功索性就跟着搬了上去。住的久了,杨殿功发现了这里的好处:俯瞰全村,家家户户在忙活什么,尽收眼底。各家各户吃的什么,都能透着炊烟闻出来。谁家婆媳打架了,谁家老母猪下崽子了,谁家人外出把门锁了……大事小情尽被掌握。
杨殿功一早起身,看闺女杨兰花还没把早饭盛过来,不满的对着房门骂道:“赔钱的东西!养你这么大能干什么?五十多的人了,放着市长夫人的位子不做,非要撇了自己男人,回来当个村妇。我用你伺候我?你能伺候了我!”
杨兰花对杨东升的愧疚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无法再继续面对何素亭。离了婚之后,本想和儿子一起住,但儿子却嫌她在家,和女朋友约会不方便。想和闺女一起住,闺女却说带着老妈过日子,男朋友不好找。
杨兰花无奈,只得回了老家。可刚想守在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身边尽孝,老母亲却在得知她离婚后,气得撒手人寰了。
杨兰花的处境有多尴尬?抛夫弃子,气死亲娘。这还不算,还将死了的杨东升的骨灰抱回了家。
“来了,来了。这不正给你熬药呢么。”杨兰花是个孝顺女人,一边哄着一边把药和早饭端了过来。
杨殿功对闺女教训道:“别傻戳着,赶紧给你兄弟打电话,让他找人去。咱家的鸡舍都是全自动的,花了一百多万呢,哪能说动就动?”
杨兰花看老父亲眼里钱比命贵,柔声细语的劝道:“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别总惦记干这个干那个,再累出个好歹来,你让我们怎么……”
杨殿功抢白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闺女?好日子不稀罕,偏偏跟那个傻子纠缠!教了一辈子书,怎么好赖都分不清?”
杨兰花不敢再多说话了,她怕杨殿功面色刚好些,再急出个好歹来,于是急忙给小兄弟拨起了电话。
昨天盛宇集团接到了整改通知书,说他们的开采的锡矿安全措施落后,不符合环保要求,同资源开采规划相冲突,破坏农林产业布局,命令他们马上关停,限期整改。
杨东智看到通知书的时候,完全没当回事。他本以为是年底了,有关部门张口要过节费呢,便给何素亭打了电话,请他约了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吃饭。
华阳市中心,新开业的皇宫大酒店门前车水马龙。有头有脸的人们争相来体验着传说中的皇家乐趣。杨东智借着这个由头,将一干主管领导请了过来。
清平乐包间内,没有寻常看到的奢华大餐桌,而是一人一座龙椅。龙椅左右各有两个穿着宫廷旗袍的侍女。一个端着酒壶,一个拿着筷子;一个香扇轻舞,一个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