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麻利的收拾着器材，装车，人货混杂在一辆中型客车上，回了电视台。
“周淼，你跟莫莉近。你说，这娘们儿怎么越来越像付萍了？”摄像师李光一边往周淼身边蹭，一边小声问道。
周淼没回答，厌恶的说道：“去，去。少借机占我便宜，那边有俩空座呢，你这么大块儿，跟我挤什么？”
李光个子大，往后抬了抬屁股，一边顺着周淼的宽领毛开衫往深处巴望，一边小声说道：“你看你，这不是觉得你随和，才和你近乎的么？”
周淼没看见李光的眼神，只当是他听话的往后挪了挪，跟自己保持了一些距离，满意的一笑后，又突然变脸道：“背后少议论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害我丢了工作，没你好果子吃！”
李光暧昧的说道：“切，丢了工作怕什么，我养你。”
周淼挖苦道：“去你的，我还不知道你？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的主儿。”
李光知道女人就爱八卦，只要起个好头，没有八卦不起来的，于是继续打听到：“诶，说正经的。都说莫莉是宋台长的人。你说老宋怎么那么能呢？朋友妻，一起骑啦？”
周淼不满道：“还有人说你是付老师的人呢？你说的清么？”
李光被周淼的话噎的脸色通红，拍着胸脯说道：“我是那种为了保住饭碗，什么女人都伺候的人么？”
“不打自招了吧？原来，你是靠这个成了付老师的人……”
周淼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李光心里炸起的波澜却越来越大。
“你们女人啊，就会编造八卦新闻，唯恐天下不乱！”李光恶狠狠的甩下一句，挪蹭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周淼看烦人的家伙走了，对司机喊道：“刘师傅，前边三岔路口停一下车，我下了。”
“接孩子去啊？”刘师傅说道。
“嗯。拜拜。”周淼等车停稳，飞快的下了车，冲着转角处的一所小学大门奔去。
正透过铁栅栏，扒望着儿子的身影时，她的手机响了，“莫老师，啥事儿？”
“周姐，怎么又莫老师莫老师的了？说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叫我莫莉。”
“我就喜欢听别人喊我周老师。”周淼边笑边不远处的冲儿子挥了挥手。
“中午有空么？我心烦，你能陪陪我么？”
周淼听着莫莉哀伤的语调，猜想不到出了什么事，着急的说道：“行吧，不过得带个帅哥一起。”
“啊？那算了吧，我不给你当电灯泡了。”
“瞎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我儿子。他那个混蛋爹又有应酬，中午把他扔给我了。当初离婚的时候，一个劲儿跟我抢儿子，害我闹心了一年。我这好容易习惯单身了，他到把当爹的那点儿责任心全喂了狗了。”周淼一边搂着儿子的肩膀，一边大发着牢骚。
“呵呵，想吃什么啊？你定地方，我请客。”
“儿子，你想吃什么啊？你最漂亮的莫莉阿姨要请你吃饭。”周淼笑着逗弄儿子。
“妈，下午我们要考试，我还没准备好。”
看儿子为了学习，忧心忡忡，周淼叹气道：“这样吧，去妈家。你从楼下买点爱吃的回去，吃完赶紧复习。”
“嗯。”
莫莉在电话里听着母子的交谈，插话道：“你儿子真乖。”
“什么啊？这是让考试吓的。考不好，老师就训他爹，他爹回去就揍他。一想这个我就难受……什么老师啊，比后妈还狠……”周淼说着说着抹开了眼泪。
两个女人一路煲着电话，聚到了周淼家楼下的一家羊肉馆子。
“小菁呢？”莫莉问。
“给他要了俩肉夹馍，一碗羊汤，回去吃了。”周淼说道。
“哎，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莫莉叹息了一句，转言道：“周姐，你总吃这家，吃不腻啊？”
周淼凑到莫莉耳边，玩笑道：“等你嫁了人，就得跟一个男人睡一辈子。一辈子啊，你想想，仔细想想，腻不腻？”
莫莉傻笑道：“那也不能换口味啊。”
周淼暧昧的一笑，说道：“这不就得了。既然喜欢，那就吃一辈子，谁让我就好这口呢。”
莫莉小心的问道：“你不打算再找一个啊？”
“别说我了，先说你吧。”周淼岔开话题，盯着莫莉的眼睛，继续关切的说道：“你怎么了？”
莫莉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量来，思量去，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天采访的易江，长得特别像杨东旭。”
“像么？”周淼不解的问道。
莫莉叹气道：“你没见过杨东旭刮了胡子的样子，你不知道，要是他刮了胡子，再年轻十几岁，简直跟易江一模一样，就是身板没人家高大。”
周淼小声笑道：“你不是跟那谁好上了么？怎么？又动心了？”
莫莉急忙辩解道：“什么啊？别瞎说，冯总可是有妇之夫。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周淼哈哈大笑道：“我又没说冯章，你着什么急啊？”
“坏死了你。”莫莉瞪了周淼一眼，扭头对吧台喊道：“老板，来瓶太白醉酒。”
“你不开车啦？”
“不开了，先把你灌醉了再说，省的你鬼精鬼精的。”
莫莉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白酒，倒满两杯，看着一锅红焖羊肉咕嘟出汩汩香气，跟周淼碰了碰杯。
周淼抿了一口，认真的说道：“其实啊，你要是真跟冯章有点什么，付萍也就不会总给你小鞋穿了。”
莫莉叹气道：“哎，本想着，付萍一高升，我接了咱们这档节目，日子也就好过了。谁成想，这老娘们儿人走心不走，整天指手画脚的，烦死我了。”
周淼点拨道：“别打岔，说重点。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可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宋都副台长了，想帮你容易的很，为什么不帮？冯章和咱们台里每年合作上千万，想帮你也容易的很，为什么不帮？还不是想你主动求他们？”
莫莉为难道：“人家帮过我很多了，我哪里开的了口？”
周淼说道：“女人求男人，张的是下面那张嘴。你那个闺蜜米兰，就靠这个大小通吃。”
莫莉了解周淼的性格，跟朋友大大咧咧起来就口无遮拦，但要是对防备的人，却又恭敬的保持着距离。“别说米兰了，她比我看得开，她的做派我也学不来。”
“这才几年啊，米兰已经是片酬近百万了。以前老宋生怕别人说她吃空饷，现在逢人便说自己如何如何慧眼识珠。台里干嘛不跟米兰签霸王合同？偏偏要和你签？”周淼不仅替莫莉打抱不平，还瞧不上米兰的上位之路。
莫莉叹了口气，说道：“我和米兰有几个月不打电话了，她确实忙。”
周淼不屑的说道：“她是怕你跟冯章走得近了，挡了她的路吧？”
大学时代，莫莉同米兰一个寝室住了四年，好的穿一条裙子。现如今，想着渐渐疏远的友情，莫莉说道：“别把人往坏里想，这样不好。”
“不是我往坏里想她，是我看过的这样的事太多，不这么想都不行。你知道付萍怎么从一个编外记者当上的主持人么？”
听着周淼对付萍嘲弄的语调，莫莉端杯和她碰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是台里的老人儿了，你跟我说说呗。”
“付萍一直没结婚，但有个女儿，你知道是谁的么？”周淼兜着圈子说道。
莫莉诧异的问道：“不说是她领养的么？”
“狗屁，那是她和黄部长生的。”周淼边说边做了个指天的动作。
莫莉大脑炸雷般嗡嗡乱想，不可思议的问道：“黄部长？他都六十，眼看就退了吧？”
周淼继续道：“不信是吧？再给你报个猛料，老宋同志曾经在机场见过付萍挽着黄部长的胳膊，带着闺女出国旅游。”
莫莉打听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淼小声说道：“赶巧了，有次下了班回了家，发现家门钥匙落单位了，我就回去取，正巧听到付萍和老宋在化妆间里吵架。付萍把老宋骂的那叫一个惨啊，末了，还警告老宋，把机场的事烂肚子里，要不然，就让老宋怎么上去的还怎么下来。”
莫莉轻叹道：“怪不得付萍在台里那么跋扈。这女人真行，为了名利，什么都豁出去了。”
周淼继续八卦道：“这女人仗着有人撑腰，台长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你们家没了的那位，不但不接受她的采访，还当着她的面臭骂过她。我估计啊，她欺负你也是因为杨东旭。”
莫莉说道：“这个事我知道。我刚进台里的时候，还没和杨东旭结婚呢，着实听了些八卦消息。后来，我们一结婚，好多同事就开始防着我了。”
周淼分析道：“付萍要是知道老宋弄进来的是杨东旭的未婚妻，说什么也不会要你。老宋心眼儿多，他把你弄进来，既帮了杨东旭的忙，又转移了付萍的火力。这家伙，天生就是勾心斗角的高手。”
“哎，不说单位的事了，越说越烦。”莫莉大脑里始终抹不开易江的脸，想问问周淼的看法，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扭扭捏捏的看着她。
周淼正说的眉飞色舞，也没注意莫莉的神情，自顾自的夹着羊肉，抿了口酒，“咱们单位水深着呢。好多当家的主持人都是官太太。化妆师、发型师、助理，都是自己雇的，根本不用台里的人。虽说都在一个单位上班，可跟咱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有个自己的沙龙，没事儿就一起做做spa、卵巢保养之类的。付萍一直想进人家那个圈子，可人家不带她玩，给她搞的更年期都提前了。”
莫莉笑道：“我算服了你这张嘴了。”
周淼这才注意到莫莉心神不宁的样子，惭愧道：“你看我，本来是陪你聊天解闷儿的，光顾着自己穷白活了。”
莫莉说道：“你说话直爽，不藏着掖着。我喜欢听你说话。”
周淼也是过来人，心思剔透的很，猜测着莫莉心中所想，出言道：“你要是对这个易江一见钟情了，那就果断些，勇敢点，追啊。”
“哎，他就是太像杨东旭了。”
听着莫莉模棱两可的话，周淼继续猜测道：“你是不是觉得，把易江当成杨东旭的替身，心里有点别扭啊？”
莫莉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了杨东升的样貌，说道：“说起他俩长得像了。老杨有个弟弟，叫杨东升，在监狱关着呢，按理说刑期也快到了。他弟弟和他长得也挺像，跟易江差不多高，就是老点儿，还是个傻子、强奸犯。”
周淼疑惑道：“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莫莉想着杨东升留给他弟弟的房子和车，想着这些已经变成自己的财产，不愿过多解释，更不愿意再和杨东升有什么交集。
周淼见莫莉沉默，也猜不出她到底怎么想的，旁敲侧击道：“采访的时候，易江不是说要投资影视么？你找他合作啊，让她给你投个公司。你自己做编剧，自己做导演，自己主演。不比你在台里受付萍的气强？”
莫莉叹气道：“我哪儿有那个本事，风险很大的。要是拍出的片子卖不出去，我可就赔的无家可归了。”
周淼说道：“你让他们掏钱投资啊，哪能用自己的钱？”
莫莉解释道：“不可能的。搞投资的讲究个风险共担。只出力不出钱的事不是没有，但那相当于把自己给卖了。”
“台里不让你接广告，不让你拍电影、电视。你策划个选秀节目，还让付萍给否了，说什么要弘扬正确的价值观，纯粹扯虎皮做大旗。我要是你，早毁约跳槽了。”周淼一边替莫莉抱不平，一边观察着莫莉的神情。
莫莉紧摇头，说道：“毁约？别开玩笑了，会被台里封杀的。”
周淼不屑道：“就咱们台那点儿可怜的收视率，谁在乎啊？”
莫莉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不等付萍把我撵走，你就得把我劝走。”
周淼严肃的说道：“我是为你好。你这么好的条件，正青春的年纪，正是大把出作品，大红大紫的时候，可不能荒废在体制单位里。你看人家华夏台的那些主持人，不都辞职出来自己闯了么？”
莫莉玩笑道：“我要是出来，你也得出来。你给我当助理、化妆师、发型师。我穷，雇不起那么多人，你得身兼数职。”
周淼没当莫莉的话是开玩笑，认真的说道：“行，没问题。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跟着你干总比跟着个男老板强。”
“跟着男老板怎么了？连婚姻问题都解决了。”莫莉继续开着玩笑。
周淼执着的说道：“切，想花钱自己挣。靠男人？靠不住是真的。”
莫莉不禁想起了上午认识的艾米丽，评价道：“易江的那个秘书，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法国女人，看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跟防狼似的防着我，好像我要跟她抢男人似的，膈应死了。”
周淼说道：“易老板的体型那么好，人长得又有男人味儿，跟法国妞挺搭的。”
莫莉暧昧的一笑道：“我们周姐动凡心了？”
周淼自嘲道：“去你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男人可不属于我，hold不住。”
莫莉玩笑道：“周姐，其实你挺漂亮的，关键是丰满。咱们节目组那些男人，就喜欢有事没事往你身上蹭两眼。”
“别拿我开涮了。”周淼报以一笑后，继续道：“你要是磨不开，我就替你去找找易江。能跟这种不差钱的国际大老板搭上线，咱开公司就有戏。”
莫莉思索片刻，说道：“这事可要保密，要是让台里知道，咱俩就完了。”
周淼说道：“我懂，放心吧。咱们单位不是你我这种没背景的女人混的地方。既不甘心委身于人，又想施展才华，难着呢。”
莫莉问道：“你想怎么找他谈啊？”
周淼大大咧咧的说道：“还能怎么谈？就说咱的打算呗。要不这样，咱出出血，请他去九霄云坐坐。他们男人谈事儿好像都去那儿。你要是对他有意思，就洒脱点。老外跟咱们不一样，他们不懂秀外慧中，谈情说爱大胆的很。你要是放不开，咱就给他找俩陪酒的。”
莫莉苦恼道：“哎，就烦应酬。”
周淼笃定道：“想拼个事业，哪有不应酬的？与其对付老奸巨猾的老宋和冯章，还不如应酬一下长得像个谦谦君子的家伙。”
莫莉笑着探问道：“你怎么对易江的感观这么好啊？”
周淼回忆着往事，说道：“我接触过老外，ABC也接触过。他们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男人喜欢女人，就主动追求，很少有那种利用权力地位胁迫女人的。”
莫莉心思细腻的问道：“你交往过老外？”
“算不上交往，就是……哎呀，你懂的。就是喝多了，一见钟情，一起吃过几次早餐。”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感觉有些害臊，周淼的脸红了。
“然后呢？”莫莉八卦似的追问道。
“然后？没然后了。”周淼喝了口酒，耸了耸肩。
“为什么啊？”莫莉继续追问着。
周淼噗嗤一乐，说道：“老外有体味儿，不好闻。那个太猛，我受不了。”
莫莉捂着嘴说道：“你真色，都让你把我带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