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杰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称为阿尔蕾娅的少女,缓缓抬起了颤抖的右手,飞快地瞟了一眼手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手背上这玩意儿就是咒印无误了,那眼前这位少女,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英灵吗?
前辈,没有想到咱俩竟然是同宅中人啊。
突然马杰诺有点想哭,从少女怀中的武器判断,职阶为saber无误,曾在地球作为资深脸黑大流士活了十八年的自己,竟然在这一刻偷渡了欧洲。
“再问你一遍,请问,你就是我的御主吗?”阿尔蕾娅眨巴着大眼睛,用马杰诺能够听懂个七七八八的古老语言又重复了一遍。
马杰诺咽了口唾沫,张开略显干涸的嘴唇回答:“是的,我的名字叫做周……不,叫做马杰诺,很高兴认识你。”
阿尔蕾娅紧抱长剑,从石棺中缓缓走出,银色足甲踏在石棺旁的湿润泥土之上,她昂起头,用呆呆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御主,以后吾命便属于你了,请随意差遣吧。”
马杰诺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伤感的情绪,诱起了好奇之心,“你怎么会躺在这里?”他问。
阿尔蕾娅摇摇头,“不能说。”
“你是哪个时代的人?”
“不能说。”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做你的御主?”
“不是我选择你,而是命运。”
“你会什么?”
“战斗。”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啊……”阿尔蕾娅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
马杰诺有些语塞,上辈子他就不是那种会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家伙,可他仍旧能够感觉到阿尔蕾娅不大想提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马杰诺摆摆手,“对了,你说你会战斗,那么请展示下你的能力,其实……御主我最近遇上点小麻烦,现在外面一点都不太平。”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你懂的。”
马杰诺已经从遐想中恢复了理智,这里毕竟不是动漫的世界,虽然阿尔蕾娅看起来是有点像那么回事,但这无法代表她就不是一名患了远古中二病的少女,或是一位酷爱幻想的骑士梦公主。
他自己现在正在被希芙洛追杀,前往星月城之后有可能发生的危险根本无从想象。
若阿尔蕾娅的战斗能力不足,可能会成为负累的话,他打算放弃御主的权力,将阿尔蕾娅带去人类的城邦,让她作为一名普通人活着。
将不相干的人卷进危险,可不是马杰诺愿意看到的。
“如你……所愿。”
阿尔蕾娅点点头,手中长剑的刀鞘化作光华缓缓褪去,露出了银白色的优雅剑身,在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一串像是某种咒文的图案。
她徐徐高举长剑,闭起双眼,口中开始念诵起了神圣的咒语,随着一个个字节被她念出,某种令人心悸的可怕气势正在逐级攀升。
原本静寂的幽潭在这股气势下成了一锅沸水,形成了以阿尔蕾娅为中心的庞大漩涡,就连那束照耀此地的日光都在这种气势下瞬间黯淡了起来。
磅礴的上升气流吹干了马杰诺的思维能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的他,就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变成了艰难的事情,事情太超乎预料了!他的自信心随之碎成了粉末,原本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有些自信,现在看来,好像自己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这时,阿尔蕾娅睁开了双眼,只见她手中的长剑上缭绕着庞大的魔力,将这处偌大的洞窟照得明如白昼!
等等!停下来!已经足够了!
马杰诺在心中大喊,虽然阿尔蕾娅并没有将剑身指向他,但他本能地预感到,这一剑下去,自己若是遭到波及,恐怕要落个当场去世的下场。
“咕噜噜……”
某种不和谐的声音救了马杰诺一命,阿尔蕾娅的气势戛然消退,长剑在她手中消失后,她抬起右手,缓缓放在了肚皮的位置。
“肚子……饿了。”
汗,
大汗,
瀑布汗!
马杰诺脊背已经完全湿透,虽然很想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却又觉得这样会有损御主的威严,于是硬撑出了一副毫无真实感的假笑,千言万语归于两个字:“呵呵。”
“御主,不知道阿尔蕾娅的战斗力你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的很!”马杰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里去,急忙转移了话题,“不如……等我们出去后,我给你抓兔子吃,在厨艺方面我可是一把好手!我人生的第一准则便是:填饱肚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优先事项!你说有没有道理,呵呵。”
阿尔蕾娅闻言伸出手掌,手心浮现出一颗半透明的晶球。
“那么御主,我们走吧。”
啊?
现在?
去哪?
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还未等马杰诺问出口,阿尔蕾娅便捏碎了晶球,半精灵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吸了进去,消失在了这片空荡荡的洞窟之中。
在他曾站着的地方,一团黑影躬身而起,“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张立的那具暗影分身。
“阿尔彻表现得比想象中要好呢。”
他位于蓬莱的血肉分身伸了个懒腰,对马杰诺的暗中保护就此便结束了。
化名为阿尔蕾娅的少女其实是阿尔彻,原本张立还担心没有在蓬艺学习过的她会被马杰诺看出什么马脚,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接下来,还是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吧。”他自言自语道。
这些日子,张立除了闲暇之余在马杰诺身上找点乐子外,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自己的行星本体。
基于量变终将诱发质变的原则,现在他的本体似乎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而这件事情,还得自第一个灵魂——匹格鲁奇诞生之时说起。
自那时起至今,随着阿纳隆丝越来越多的智慧生命诞生,他们死亡之后的灵魂均如匹格鲁奇那般归到了张立的本体之上,而在人口的不断增长消逝之下,这些灵魂越积越多,最终填满了整个初具人形的识海。
张立意外地发现,这种填满并非实体意义上的填满,而是在识海的轮廓之下,形成了一个包裹着某个独立半位面的薄膜,张立称这处半位面为:灵魂位面。
在这个位面形成之前,张立还能查看灵魂生前的记忆,现在却已经做不到了,所有归于此地的灵魂都会直接进入灵魂位面之内,在这处实际面积几乎无穷的空间之中如狂风那般游走徘徊。
张立也无法在灵魂位面之内凝聚化身,亦无法干涉其中的运作。
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人无法掌控自己细胞的行为一样,这些灵魂正在以自身的意志活动着,他们显然和生前不大一样,灵魂的活动方式看起来并无逻辑,不大像是拥有智慧的样子。
这代表着什么?
张立得不出明确的答案,齐立夫的唠叨里并没有对现状进行详细的解释,张立只知道星灵由一级到五级需要经历“归魂、凝体、开智、谱则、破桎”五个阶段。
所谓归魂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灵魂位面的诞生意味着他步入了凝体期,可这体要怎么凝,凝了有什么用,看来自己还得好好摸索一番。
他有种预感,灵魂位面只是基础,就像是俄罗斯套娃那样,自他的识海之躯上,也许还会诞生出更多的半位面来。
这时,门外响起的“笃笃”敲门声打断了张立的思绪,奈尔隆的声音自门缝里传了进来:
“父亲,在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请问您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