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夕阳西下,安古德也该往回赶了。
他不是很喜欢黄昏,坐在牧场中,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暗红色,心里浮起莫名的烦躁。
从懂事起,安古德知道了一个问题,他眼睛对颜色处理有时候会出现偏差。
当然,不是常见的红绿色盲,也不是只能区别明暗,不能辨别颜色的全色盲。
他比较特殊,就像透着一层红色薄纱看世界,眼前所有的一切轮廓不变,但却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变成暗红的血色,因此,就连可视范围也极大缩减。
小时候确实被吓得不轻,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嘿,伙计们,这里有只流浪狗!”
不和谐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安古德并没有去理会,他已经习惯了这群年龄相仿的同年人,对他恶语相向。
小时候面对这些挑衅,安古德会反抗。咬着牙、红着眼,用实际行动去反驳,当然每一次都是惨败。
也不知道第几次动手,那一次他赢了。
身边躺着七八个人,安古德很平静,怔怔的站在原处,捏着拳头,喜悦挤满了眼睛,顺着脸颊往下划落。
那是他印象中第一次流泪。
还没享受这一刻多久,这群孩子的家长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都寻了过来,聚在一起。
之后,他便在陌生的森林里,昏睡到了第二天的午时才醒。
“哎,卢瑟你怎么跟只狗计较呢?”
“哈哈。”
安古德无言,更是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离开嘲讽圈,直径朝斜坡的上方走去。
一群人也只是言语上占便宜,没有率先对安古德动手动脚。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而且这小子自从那次以后,谁先对他动手,他就逮着最先动手的那个人打,久而久之,也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这斜坡之后是一个教堂,安古德是住在这里的两人之一,另一个,是一位年近五十,叫做斯特朗·欧文的老神父。
在他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带到了在这个教堂,也就由斯特朗·欧文这位孤寡中年养大。
长大后,神父告诉他,父母抛弃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觉得他活不了,就连神父第一次看见他,也吓了一跳。
身长五十厘米很正常,可是体重却不足三斤。
整个身子瘦骨嶙峋,眼眶深陷处,黝黑的眼珠打量着周围环境,醒着,不哭也不闹。
也许神灵听见了斯特朗·欧文的祷告,每天清晨,他都能看见这个瘦弱的婴儿,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过了一年后,神父第一听见了他的哭声,这该死的小子终于有力气哭了。
也在那一天,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哭啼的婴儿狂笑不止。
后来,安古德学会走路,学会说话......
虽然都比一般孩子晚一步,但神父甚是欣慰,安古德该会的总算也都会了。
又是几年,安古德九岁了,然一副风吹即到的羸弱身板,他才一米二,比寻常孩子矮一个脑袋。
那一段时间是斯特朗·欧文最心疼的一段时间,已然年满四十的他,每天都能看见安古德这小子带着一身伤回来,也不跟他说道,置气般的沉默着。
斯特朗·欧文自然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孩子可是倔强的活到现在,自己只能默默的支持他。
而某一天晚上,斯特朗·欧文疯狂了!
安古德没有回家,斯特朗·欧文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发现安古德的踪影。
最后,来到村子,他知道肯定跟这村子的某些人有关系。
只不过村民们似乎在一条战线上,没有一个人告诉斯特朗·欧文,安古德的消息。
这些村民每周来教堂祷告,按时捐赠一些收入物,只是因为遵循上面的政策。
在他们眼里,这温和的神父只是一个可以每天白吃白喝、会说几句大道理的老神棍。
另外,还有这个叫安古德的小子,三天两头就与村子内的小孩儿打架,在他们眼里可不是‘好孩子’。
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熟的老神棍和坏小子,与村子内的其他人结下梁子。
这晚,坏小子一夜没归,老神棍也守在教堂门口,一夜没睡。
当安古德回来的时候,发现斯特朗·欧文已经昏倒了教堂门口。
这一次,坏小子也明白有人关心他,每次回家的伤口越来越少,会主动帮老神棍分担教堂的事务。
平静过了十余年,坏小子也二十岁了,老神棍也真的老了。
来到教堂门口,安古德推开大门,习惯的吼了一句:“欧文叔,我回来了!”
扫视了一圈儿礼拜堂,并没看见人,安古德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个时候,欧文叔都会坐在这逐渐下降的连排椅,其中某个位置上。
借着两边摇曳的烛光和窗外夜光,翻阅手里那本厚厚的书。
今天,难不成已经睡了?
来到侧边虚掩的房门,这是他们的卧室,轻轻一推就开了。
一个狭小的房间,床已经占了一半的空间。
斯特朗·欧文躺在床上,而床前,站着一个双眼泛着红光的人类。
披着白色的大衣,胸前挂着红色的逆十字架,左手反握,右手顺握,一对短刺。
安古德大脑暂时空白。
因为,这陌生男人的短刺上滴落着鲜血,而斯特朗·欧文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用右手捂着腰侧,血浸染了他白色的常服。
“安古德?”斯特朗·欧文显然发现缓慢打开大门,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我这伤不是乔伊斯干的。”
这句话是说给双方听的,解除马丁·乔伊斯和安古德之间的误会。
安德鲁和乔伊斯对视之后,来到床前,颤抖的伸向这位老神父伤口处,他从来都不善言语。
“嗨,别担心。”老神父用另一只手拉开安古德,目光征求的看着马丁·乔伊斯:“能把这孩子带走么?”
“什么意思?欧文叔,发生什么了?”安古德瞪着双眼,焦急的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打量,期望得到答案。
“他是个好孩子,把他带走吧!”
“看在主的份上,Amen!”老神父躺在床上,画了个十字,缓缓闭眼。
乔伊斯只是伸手摘下了老神父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扔向地下踩碎。
“安古德?”沙哑的声音,似乎很不适应说话:“走吧!”
安古德一把拉住乔伊斯的衣角:“去哪儿?”
直到安古德手拽空了,也没收到回答。
眼前这个怪人已经走出门了,安古德低下头,双手将老神父的手捧到自己额前。
这是他印象中第二次哭。
与第一次不一样,这次他十分难受,呼吸都不匀畅。
将自己带大的老神父死了。
在他临死前也拜托那位已经走出门的奇怪男子,让他将自己带走。
安古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两个选择。
现在出门,也许还能跟上那怪人的脚步。
又或者将老神父葬在教堂后面那片、他自己给自己划下的墓地。
时间滴答滴流逝,眼前的一切又化作了血红,安古德也做出了选择。
抬起头,坚定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头也不回,离开这个房间。
......
某个时间线上,某栋房楼的一楼。
从门内飞出的东西,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他们都见过,纪雨还曾解决过一只。
踏踏踏。
除了纪雨,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调整着自己姿势。
“人......类?”安古德弯腰走出了门。
“你你你是人是鬼?”王涛哆嗦的看着眼前两米高的男人,眼光也瞟见了他胸前挂着的一个红色十字架。
安古德没有回答,转眼看了一眼纪雨,冷冷道:“抱歉!”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往二楼走去。
他来这里只是意外,但既然恶已在眼前,那也不得不出手了。
走到一半,安古德停了下来,猩红的双瞳转向一面墙,墙上的影子立马消失不见。
安古德咧开嘴,挂着一个无声的兴奋笑容,左手白色的衣袖滑出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刺握在手里。
继续上楼。
似乎毫不知,那个黑影正悄悄从最上面跟着他。
来到第二楼,安古德准备打开第一扇门,这时候,黑影其中的一部分变成一根细长的黑针,在他头顶,迅速往下延伸。
安古德右脚发力往侧边倒,这黑针并没有袭击到他,与地面相连。
一只脚腾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似乎要往侧边摔倒。
“Amen!”撕裂笑容的嘴型未变,安古德头也不抬,直接将右手中的短刺掷向上方。
噌!
如闪电般击中了黑影,让它暂时无法挣脱,安古德直直的与地面呈四十度,左手也竟然还能发力往上抬,另一把短刺也朝黑影飞了过去。
同时,无法挣脱的黑影,也分散出了许多黑针向即将倒在地上的安古德。
噌噌噌!
无数黑针刺向地面,安古德并没有受伤,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双手往下撑在地上,整个人竟然后空翻一跃而起,飞出数米。
短刺的刀身白色的符文这时候也亮着红色的光,黑影不规则的变换着。
慢慢,几张扭曲的人脸从黑影里钻了出来,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在嘶吼。
不一会儿这些头像似水滴坠下,噗呲一声落在地上,留下一圈圈凹痕。
安古德跳起,很轻松的将两把短刺重新掌握在手中,走进房间,来到窗户前。
一片空旷的黑暗,一有个人影,向这边靠近。
“呵呵呵呵......”安古德左手反握短刺,右手顺拿短刺。
铮!
在他身前,两把短刺相碰,摆成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