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诗雅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了意外,”茜茜有些别扭地说,“我来看看,好在你无事。”
“我出了意外?”是啊,她从梯子上掉了下去,难怪她会觉得浑身都痛,诗雅微微一动,大力呼吸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诗雅,很抱歉。”
茜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为什么道歉?”诗雅不解,她们分离近八年了,好不容易重逢,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茜茜,”她脸上的表情一怔,不久前,她从战熊那里得知几年前就已经结了婚,现在生活如何,谁也不清楚。
很小的时候,她和茜茜关系很好,更是因为名字相似,有时候老师点名都会叫错了人,然而,这并不影响她们的感情,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简直就像是双胞胎姐妹一般。
能够再次看到她,诗雅显得格外开心。
“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诗雅对茜茜说,“虽然我一直在找你。”
“原谅我当初还是没能坚持,原谅我后来没有再联系你。”
最初,她们在同一个班级,诗雅语文成绩拔尖,茜茜相反,数学不错,每次一有考试,总不免会被人拿来对比,诗雅语文成绩总是第一,数学成绩也不算太差,能进前十,其他科目成绩也不错,综合分数下来,她的分数总会高于茜茜,而茜茜并没有因此羡慕,也没有嫉妒,只是觉得她厉害。
后来,茜茜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去另一座城市,她离开后,一有时间就会回来找诗雅,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淡化。
再后来,诗雅也去了另一个地方,两个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等到她们再次联系上时,都快要初中毕业。
那时,茜茜因为家里的原因,还有同寝室的关系,越发不想继续上学,想出去打工,诗雅就写信劝慰她,茜茜知道诗雅的心意,同意再试试,等到她们第二封信时,茜茜彻底下了决心,不再继续读书,后来她们就因此断了联系。再后来,就没再见过面。
“茜茜,我知道你有苦衷。”
听到她辍学时,诗雅一直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初玩得很高的小伙伴已经辍学得七七八八,没想到她最好的朋友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她实在想不明白,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如果没有学历,想要一份好的工作并不容易,但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她这样想,毕竟外面的诱惑太多,又太容易忽略生活的艰辛。
可以说,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们,早就希望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嗯,诗雅,你还是一点没变,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事,而忽略了自己,所以你才会受伤,但是,你该想想自己,该为自己好好活着。
诗雅一愣,最初那些年,她确实是这样想,工作了就该在家里打算,所以她背井离乡,在外漂泊,刚开始时,生活十分艰难,困难时,她只能吃馒头,连买份热菜她都会觉得奢侈,更别说吃水果,好在她咬牙坚持,慢慢猜好起来。
2015年,可以说一个分水岭,让她改变了想法。
才有了今天的她,人这一生无论拥有多少,都会公平的面临一件事——死。在死亡来临时,什么都是浮云,活着才最重要。
现在,她依旧是离开家,只是开了家咖啡馆,守着一份回忆。
诗雅的记忆瞬间回到零几年时的场景,淡蓝色的天空,那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浅浅的蓝色,那里有几座连绵不断的小山包,春天的时候,遍山都开满了小花,连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香气。两个小女孩无忧无虑,仿佛那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两个女孩儿的面貌一点一点的浮现,那分明就是年少时的她们啊,山坡上一片翠绿,落着些许斑斓。
原来,是年少时的她们啊。她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书,笑得正灿烂。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诗雅说,“漂亮不张扬。”
“我早已不是那时的我,你也不是那时的你。”
“好吧,我以为有些事只要坚持,就不会改变。”她仍然记得自己那时候喜欢穿着长裙,一头黑色卷发扎成各种发型,她也记得茜茜总会扎着马尾,一迈开步子,一上一下,那是她们最单纯无邪的时候。
那时,她们看起来很年轻,让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会受伤?”茜茜问,“这似乎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不小心。”还真是一不小心,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其实不是不小心,只是你不愿意计较。”
“没有什么是该计较的。”
“那感情呢?”
“什么?”
“诗雅,你不要逃避,你会在那里,真的只是偶然吗?难道不是因为感情的事?”
“怎么会?”诗雅瞬间脸色绯红,仿佛被人说中心事一般。
“是因为一个人,不是吗?你向来就不会说谎,哪怕是说谎,也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我……”
“诗雅,爱从来就说不明白,难得的是你会坚持这些年。人到终了,只会有回忆相伴,相对于人们所追求的一切,爱和回忆才会永恒。所以如果有一个爱的人,就不要轻易放弃,也不要拒绝去爱。”
“爱和回忆?可是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是他结婚了呢?”
“诗雅。”
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这声音,诗雅皱着眉,是……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或许会要更久……”一个男人回答。
等等,怎么会是他?而且他似乎很在意她的生死。
“是不是很熟悉?诗雅,我们都在等你,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不是吗?”
诗雅越是这样想,越发觉得头疼痛得厉害。
陈默站在病床旁边,低头看着她,赵院长站在一旁。
“头部创伤存在太多的未知,病人没有清醒的迹象。”赵院长说。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沧桑,还带着哀伤。
一旁的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她已经脱离危险,这是很好的一步。”
陈默没有说话,向病床走近一步,“对不起。”
西宁觉得不可思议,让陈默说出这三个字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说呢?晓敏说是她为了帮忙搬花才出的意外,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亲自出现在这里啊。
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他看得出来,陈默对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他不是一个喜欢事事亲为的人,至少这些年他就没这样做过。
他喜欢她,末了,西宁得出这样一个想法。
这个女人是谁?
“坚强点,诗雅,你一直都很坚强,不是吗?”
西宁想问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看到这样的场景,却只能隐下这股冲动。
……